池惠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人,声音极低,头发蓬乱,青衣沾满血迹,身下竟是一条蛇尾。这应该就是那白秋贤口中叫“青姑姑”的蛇妖了。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已经快维持不住人形了。
青姑姑喘了口气,继续道:“事实并非如此!我族中小女是与凡人男子真心相爱,那男子也并非不知道她是蛇精,仍要与她在一起,相处日久,那男子中了蛇毒,我族中小女用五百年功力换了解药,欲放弃仙途与他厮守。小女修行尚浅,换解药后,只剩勉强维持人形功力,哪知你蓝松年趁机将她半路截杀,那男子也无药而亡!我蛇族极少与人交道,族中小女与那男子相爱被我发现也曾相劝,哪知她并不回头。她若是为了修练而汲取凡人精气被你所杀,我也不会来找你寻仇!”
蓝松年听了这个缘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仍放不下面子,怒道:“一面之辞!人便是人,妖便是妖,真心相爱也该知道人妖殊途!白姑娘,你如此正邪不分,你师父……”
白秋贤打断道:“不好意思蓝前辈,您岂非也是听信了一面之辞!未知真相,就将小蛇精击杀,那男子也因此而死!害了一对只是想过平凡生活的有情人!您还提我师父,正是师父教我如何分辨正邪善恶,有些妖比人更善,有些人比妖更邪!”
蓝松年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那年轻男子将蓝松年按下,对白秋贤施了一礼:“白姑娘,看来此间有误会,叔父也是受人所托,小蛇精也确实害了人。人妖确实殊途,以后还是各自安好为妙。”他这话,既是说白秋贤不该与蛇族来往,也是教训青姑姑。
白秋贤这才打量了年轻男子一眼,道:“你就是那个,人称青蘅君、蓝氏最年轻的宗主蓝敏蓝启智?”
语气里透着轻蔑,让人听了极不舒服,但蓝敏还是温和道:“正是在下。”
旁边那个少年听不下去了,道:“我们蓝氏在修仙世家中,谁人不敬?我兄长更是年少有为,人称青蘅君,大胆小姑娘……”
白秋贤微微一笑:“小姑娘?我师父是你们蓝氏第三代宗主故人之徒,你自己算算,你们现在是第几代?算起来,我还是你长辈呢,哈哈哈……”
简直是大逆不道,蓝松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蓝启智温和地笑笑,没说话,旁边那个少年怒道:“姑娘家如此大言不惭,你的礼数呢!”
“启仁!”蓝启智看了他一眼,声音虽温和,却不容置喙,蓝启仁只好闭嘴了。
躲在竹丛背后的池惠寻思道,这姑娘胆子果然大,慢着,“第三代宗主故人之徒”?
双方沉默了好一阵,蓝启智道:“白姑娘,你师父失踪一事,查得如何了?”
闻言,白秋贤声音黯淡了下去:“尚未有头绪。”
蓝启智诚恳道:“姑娘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道长灵力高剑术强,自保有余。自十年前下山以来,锄奸扶弱,万人敬仰,仙门百家莫不称赞,这不是姑娘一个人的事,我们蓝氏也会尽力帮姑娘寻找道长。”
池惠心道:“道长”,“十年前”?
白秋贤声音缓和了些:“有劳蓝宗主了。”
蓝启智道:“不必客气,理应如此。”
蓝松年看了地上的青姑姑一眼:“今日看在白姑娘的面子上饶了你,人妖殊途,以后还是躲远点,不要出来祸害人,管好小辈,你还记不记得四十年前……”
青姑姑捂着胸口喘气,重伤使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目而视。
蓝松年抖了抖袖子,哼了一声,看了蓝启智一眼,拂袖而去。
蓝启智看了一眼叔父离去的方向,又转头对白秋贤道:“白姑娘,后会有期。”
白秋贤回了一礼,没说话。
蓝启智走远了,又回头来看她,白秋贤弯下身扶起青姑姑,没有注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