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一会儿的功夫,她话语之间中便已十分亲昵,显然是对连盼喜欢得紧。

严易被迫交换了位置,只见严青一上来便拉住了连盼的手,拍了拍道,“人家常说一见钟情,我不相信,可我从这回看到你,总算信了!我这心里头,和你是一样的,总觉得瞧着你特别亲切,不如你就给我做女儿算了!”

老太太被她这口无遮拦的话给逗笑了,“一见钟情哪是这样说的?快看看阿易的脸都要黑了!”

周嫂这会儿发完月饼也过来了,站在一旁看大家说笑,偌大的老宅,此刻终于有了一些团圆热闹的气氛。她目光落在连盼身上,这位极有福相的小姑娘好像天生有一股魔力,能让周围的人都乐盈盈的,自严家的变故之后,老宅已经很少再见到这样的场面了。

“我可不管阿易怎么想,我就喜欢盼盼。”严青做姑娘时,便在严家受尽宠爱,是以养成她这种颇为任性娇纵的性格,说话间,严青已经从手上褪下一个翠绿的老坑翡翠镯子,抓着连盼的手就要往上套,吓得连盼连忙往后缩。

如果她没看错,这可是正宗的帝王绿,就这么一个镯子,至少都是上千万的价格,连盼哪里敢要。两人推来推去,连盼又怕磕到了这个宝贝,别提多心惊胆战了,还是老太太看不过去,嗔了一眼严青道,“她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年轻,哪里会带你这种首饰,快别难为她了。”

严青这才作罢,末了似乎还颇为遗憾,想了想又吩咐周嫂道,“周嫂,我梳妆台里好像有个珍珠项链,从前去大溪地时买的,您还记得吗?麻烦您替我取过来吧!”

连盼知道她这是又想送项链给自己,连要起身阻止,严易却在一旁笑道,“姑姑今天要是不出点血是不会罢休的,你就别管了。”

连盼抿了抿嘴,只好又坐下了。

不一会儿,周嫂已经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条项链,样式简单,铂金链子,下头挂一颗指甲盖大小浑圆发亮的珍珠,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阿易来带吧。”严青笑道。

严易上前,替连盼将项链带在了脖子上,不得不说,连盼雪白的肌肤,确实很适合带珍珠,愈发称得整个人温雅可爱,连老太太也忍不住点头道,“青青这个项链挑得好。”

“老人家东西都老气,我可不像她,一屋子的珠宝首饰,”老太太伸手一指严青,“我这个人最是俗气,喏,你喜欢什么,自己买。”老太太说着已从一旁的手袋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递给连盼。

连盼脸颊有点发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大家都给她送起东西来了?她看了一眼严易,见严易眼角含笑,目光鼓励,“接吧。”

连盼这才上前将红包接过,“谢谢奶奶。”

本来是打算探望严易的家人,自己什么没准备,反倒收了许多厚礼,连盼总觉得有些不安,众人又坐了一会儿,周嫂过来问大伙儿想吃什么菜,连盼立刻起身道,“周嫂,要不让我来吧。”

周嫂并不知道连盼的厨艺如何,只询问似的望向老太太和严青,严易见状解释道,“这些日子,都是连盼在给我做吃的。”

言下之意,连盼的厨艺绝对是不在话下了,严易的嘴有多刁,众人可是心里有数的。

老太太前阵子才给林至包了个大红包奖励他把严易喂胖了几斤,她知道林至找了个厨子,只是没料到这厨子居然就是连盼,没想到两人居然因此走到了一起。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是缘分!”老太太忍不住朝周嫂招手,“小周,也也别站着了,同我们一块坐着说话,下厨就叫他们年轻人忙活去吧!”

连盼笑了笑,自有另外一位佣人过来帮她带路去厨房,严易目光一路尾随连盼的背影,似乎颇想起来跟着她一起去,只是最终还是忍住了,留在客厅里陪老太太,大伙儿讨论的话题他并不太感兴趣,有些心不在焉的。

老太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严家的人都长情,认准一个是一个,她自己是,故去的老爷子也是,严易的父母,包括严青,莫不如此。人家常说情深不寿,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老太太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她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眼光相当毒辣,连盼心思单纯简单,从那双黑漆漆的眼里一望便知,这丫头只怕是被严易吃得死死的,只不过看自家孙子这个样,也不知到底是谁吃谁。

这一顿是晚餐,所以时间颇为充裕,虽然严家人口不多,但菜还是买了很多,准备地很风盛,连盼在厨房略微一扫,便已心中有数。

严易在外叱咤风云,回了家照样是小辈,喝了会茶,老太太便拉上周嫂,管家老张和严青严易凑了一桌麻将。严家几代积富,积蓄不为旁人所能想象,然而四人坐在一起,却是打的小牌,一局五块,一方面是照顾周嫂和老张,虽然两人名义上是严宅的佣人,实则也和家人差不多了,在严家工作这么久,早已比寻常人要富裕很多,并不差这点小钱就是,另一方面,也是遵循老太太的规定,严家禁赌,最多也是打打小牌,图个乐呵。

牌桌上,自然是严易和严青输得多,偏严青的手又臭,还爱悔牌,众人尝尝嘲笑她,却也都任由她去了,几局下来,严青桌下小抽屉里的零钱已经少了一堆,她又准备耍赖,却忽然问道了一阵奇异的香味。

严易的鼻子也微微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连盼这是要准备大杀四方了。

第54章 煎熬等待

老太太鼻子灵,嗅了嗅便道,“这是在炖佛跳墙吧?”

话是以肯定的语态说出来的,然而末尾却不自觉带了一丝不确定。毕竟佛跳墙也是严宅的一道老菜了,周嫂常做,滋补养颜,严青等人几乎是从小吃到大的,佛跳墙是香,但也未曾香到这样的地步。

几乎应了那句老话——坛启菜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这本是古人对佛跳墙夸张的形容,一般的佛跳墙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老太太也是礼佛之人,一月之中起码有半月在吃斋,她上了年纪,又出生富贵,红尘之中,自论已少有事物能让她心绪波动,但此刻这坛子佛跳墙,却让老太太都有些坐不住了。

几人表面上还在打牌,实际早都有些分神,尤其是严青,手又臭,分分钟就输了好几把,她连带着将牌一推,“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去看看盼盼在做什么。”

包括周嫂在内都吞了口口水,严老太太看严易,整张桌子上最坐得住的就只有他了,别人都动了,就他还在慢条斯理收象牙麻将,显然是早预料到连盼的手艺会有这样的震撼效果,眼角眉梢有那么一股淡淡的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老太太岂会不知,只差没对他翻个白眼了,真是越瞧越没出息。

老宅里的仆人不多,基本都是严家的老人,在老宅待久了,和老太太都跟亲人似的,并不像一般的大户人家那样有很多规矩,此刻主人牌也不打了,大伙儿其实也都差不多,都丢了手里的活儿,巴巴跑到厨房附近围观连盼做菜。

老宅过中秋,菜是做两桌的,一桌给严家人,一桌给佣人,菜式并无分别,图个热闹,这个已经有人向连盼交代过了,故佛跳墙是炖了两坛。

严青一路吸着鼻子过来,发现厨房门口居然在排队,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下午连盼带过来的月饼在吃的,有的则蹲在墙角干啃萝卜,一个个都跟饿了千百年似的。

两坛子在火上,连盼并未过多照看,她正在专心片鱼——鱼皮已剥,被从中分开,切割成大小完全一致的小菱格,刀口划得很精准,既深入肉的纹理,又不至于使鱼肉分散,连盼拍粉的动作很优雅,一气呵成,刷拉一下,片好的鱼已经入锅,刺啦啦响起油炸的声音。她在水龙头下洗手,又开始切萝卜,白萝卜通透,铎铎铎被切成整齐划一的小片,每一片都厚薄一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整齐齐在砧板上刷刷排成倾斜的一排。

严青自小娇养,她从未下过厨,记忆中对厨房的印象也停留在油腻和血腥上,她很怕看人家杀鸡杀鱼,然而看连盼又不同,她做菜简直就像一门艺术,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套功夫,简单,流畅,绝不拖泥带水,又令人觉得有异样的美感。

除了佛跳墙,旁边还有个砂锅,汩汩炖着东坡肉,色泽油亮动人,严青忍不住拿筷子夹了一块。

“烫!”她叫了一声,东坡肉在嘴里只嚼了两下就滚落喉咙,一瞬间连五脏六腑似乎都烫得不轻,严青呜了一声,两眼霎时间就红了。

一圈泪花转在眼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其实只是被烫的——虽然如此,但还想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