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微怔,随之很快就反应过来,一种莫名的情绪漾出胸腔,欲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早就知道,段天谌的洞察力非常人可比,却不想,竟会敏锐至此。
他的确没有审问过此人。
倒不是说他故弄玄虚,而是在他想要审问的前一刻,他忽然从那凶手身上捡拾到了一样不简单的物事儿。
事关重大,他并不敢随意做主。
左右权衡之下,才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以唐飞的名义,请段天谌前来此处,亲自审问此人。
不然,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承担不起。
只是没有想到,段天谌竟会提前看破他的小心思,并当众挑明,一时间竟有些尴尬,手脚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唐飞在旁看着,多少都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儿,再三斟酌了会儿,忙笑着道:“启禀王爷,这并非南阳侯的过错。其实,在抓获此凶手时,南阳侯的本意便是亲自审问的。不过,从这凶手身上落下了一样物事儿,直让南阳侯与下官皆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这才将您请了过来。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
唐飞也算是心思通透之人,知道孟昶若被段天谌苛责,他也肯定逃脱不了。
毕竟,这凶手乃他与南阳侯一同擒拿下来的,若是他们连审问都没审问过,理论上也说不过去,倒不如直接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看似不推却罪责,实则早已为此举想好了退路。
孟昶错愕的看着他,只一瞬,又微微低垂着头,保持着沉默,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那眼眸里倏然闪过的凌厉之光,几可划破头顶这漆黑的夜空。
对此,段天谌不置可否,只伸出手,映掌心一汪清冽辉光,“拿给本王看看,到底是什么物事儿,竟让你俩人顾不上审问了?”
孟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在他话音落地时,当即抬起头,翻掌向上,露出其中的物事儿,“启禀王爷,从那人身上,属下捡拾到了此物。请王爷过目。”
段天谌不经意扫过,眸光顿凛,却是——鸾佩。
可是,鸾佩不是应该在他那小妻子的手上吗?
又怎么会……
他眉头紧紧皱起,连忙取过鸾佩,在手掌心里翻来覆去的看,半晌后,确认无误,直接将其纳入掌中。
那只手,指骨泛白,可见他此刻心绪难平。
难怪孟昶在看到这东西时,顾不得审问牢里的那个人,也难怪他刚才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
想来孟昶也认得这鸾佩,更清楚鸾佩之于他的重要意义。
此刻从一个凶手身上掉出来,于他于他的小妻子而言,皆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看唐飞的模样,似乎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一动,不期然的撞上孟昶清澈坚定的视线,瞬间了然,同时也为他这份通透的心思而心存触动。
“既然你二人皆没有审问,便由本王来吧!”他的语气变得和缓了些,只是其中的威凛之势,只增不减,“来人,将那人带出来,本王要亲自审问此人!”
话音落地,却没有人发现,躺在牢中的凶手身子颤了颤,似乎蜷缩得更紧了些。
唐飞连忙命狱卒将那人提出来,押到段天谌等人面前。
不想,这一看,却让段天谌脸色微变,盯着那人的目光像是浸染了毒汁,恨不能将其洞穿。
这人不是旁人,而是许久不见的苏晗——苏靳寅的表弟!
……
驿馆里。
骆宇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佘映雪,紧紧盯着正在床边忙碌不已的王御医,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
宫宴过后,众人只知道,东梁国的映雪公主与苍朝的谌王爷毫无关系,却没有再去关注她是否还安好。
当初那一撞,彻底结束了那场荒谬至极的闹剧。而佘映雪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孩子没了,她自己也陷入了昏迷当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再醒过来。
纵然他医术精湛,对此也颇是束手无策。
几番尝试下,他也对自己医治的结果死了心,本来想让季先生伸出援手,不想刚好碰上了对方忙碌的时候。
他不清楚,顾惜若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但是估计在她身上也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他甚至心灰意冷,可回到驿馆后,却看到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王御医赶了过来,直言这便是谌王授意他这么做的。
当时,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受。只呐呐应了几声,便让王御医进了房间,一直——到了现在。
正这么想着,却见王御医已经起身,抬袖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朝他走了过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许是走得太急,长袍曳地绊住了他的脚步,一时竟踉踉跄跄,险些跌倒在地。
对此,他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急急问道:“王御医,映雪公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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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章开始,某梧会慢慢解惑啦,亲们要是有些看不懂的,可以回头看下第二卷的内容哦!嘿嘿……
☆、012 苏家兄弟
王御医见状,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映雪公主额角受过猛烈撞击,这才会陷入昏迷当中。而且,她刚小产,身子亏损极大,想要醒过来并非易事。不过,这样也好,不醒来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反倒有利于她身子的恢复。”
剩下的,他也没多说。
本来,骆宇的医术已经足够精湛,在第一时间里将伤口包扎好了,只要好生养着,恢复也是迟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