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以前极少有这样奔放的时候,李貅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了看我,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谁要听你们的墙角……”他用椅背托着脑袋,显然深谙‘如何在一张椅子上睡着’的技巧,困成这样了,还是那个凶得要死的小阎王:“我先提醒你,早点叫郑野狐去体检,他在外面那样搞,迟早要中枪……”
我等了一会,他是真的睡着了。
我不敢把他搬到床上去,小时候他睡着了我想给他盖被子,被他抓住一个过肩摔,摔得晕了半天,当然也不排除他是故意的成分。好在他这次大概只是憩息一会儿,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又要跑去见袁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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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李貅都知道,我不会这样轻易原谅他。
郑敖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他轻描淡写道个歉,说两句诚恳的话,我就会一如既往地容忍他。
大概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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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祝融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几盒骨灰,其中两盒说是林尉和郑野狐的,说是要办葬礼。关映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又犯了一次心脏病,关家的人就更有借口留在北京了。郑敖很悠闲的样子,天天在医院装病,缠着我玩。
李貅很看不惯我们。不知道我爸怎么教的他,他总觉得对我很有责任感,所以就算看我们看得想打人,还是时不时过来嫌弃地瞄一眼。
葬礼安排在出事六天之后,北京也有做头七的规矩,事情筹备得很完善,连陆嘉明都从学校回来了。夏家来了夏知非和夏宸,连病歪歪的陆非夏也来了,贺家和王家都是上一代在当家,王朗和贺连山都来了,意外的是宁越没来,叶家一对姐妹,还有周家的周勋,我很久没看见叶岚子了,她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本来她是和郑敖有可能联姻的,两家以前关系一直很好,因为祖辈有姻亲关系。后来郑敖长得出色,玩心又越来越重,她去了国外读书,不知道怎么的又和周勋订了婚,算是为叶家扳回一局。
葬礼的声势很浩大。
郑敖穿着黑西装,脸色苍白,手臂吊着石膏,眼角带红,几天没睡好的样子,一个人站在灵前给来吊唁的客人鞠躬,郑家本来人丁就单薄,他这样看起来更加可怜,几个女性长辈都动了恻隐之心,拿出手帕来偷偷抹眼泪。来吊唁的人很多,好在郑家地方大,也招待得下来,上一辈的聚在前厅喝茶,我们小辈在后面各玩各的。
这边的小辈们明显地分成了几大阵营,各玩各的,我照例是融不进去的,在一边拿出资料来看。看了一会儿,陆嘉明过来跟我打招呼:“许朗。”
他像他爸,骨骼秀气,其实也算挺高了,一米七多,就是放在李貅旁边有点显小,何况李貅还老是挡着他不让人看。他年纪最小,还在上大学,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眼神很干净,他总让我想起玉石之类的东西。
李貅站在他旁边,一副保驾护航的样子。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从小就好,李貅在他面前的样子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一样。
“你好,陆嘉明。”
我爸一直很惋惜,因为他和陆嘉明的爸爸是玩得很好的,他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李貅捣乱,我和陆嘉明也会玩得很好。他说我们的脾气都很好,谁也不会欺负谁。
其实不是。陆嘉明脾气很好,是那种有底气有原则的好,他对这个世界有很积极的反应,用他的正义来判断一切。我的脾气好,有时候更多是一种消极的纵容,无奈的与人为善。
更何况,好人从来不是和好人玩在一起的。
每个好人,都该搭配一个坏人,霸道的,凶巴巴的,或者是自私的,太聪明的。
所以我和陆嘉明从来都只是点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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