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性物质的腐蚀让衣服变得很薄,柔韧性却很好,摸上去黏腻又不太沾手。
甄暖把无名尸体的衣服剥离下来。衣服展开,比鞣尸本身宽大且高出很多。
甄暖根据衣服的大小初步判断,死者身高在179-183cm间,体型中等结实,不是瘦弱型。
那衣服的款式已经分辨不清,衣服表面黑漆漆的。
甄暖有些纳闷:“大伟,你看这个衣服表面的黑色,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儿?”
大伟凑近,拿着放大镜细看,看不出。
甄暖用镊子夹起一块,放到显微镜下,那黑色不像被沥青污染形成。衣服纤维原本的结构早被破坏。
甄暖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具尸体在掉进沥青之前就被毁过一次?你看这些一片片碎屑的质地,好像是……”
“被烧过!”
“被烧过!”
两人异口同声。
大伟兴奋道:“甄老师,就是这样!”
甄暖回头检查鞣尸的表皮,坑坑洼洼,极不规则。沥青的酸性环境密封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尸体原先收到的伤害。
全身上下非常均匀……这……
甄暖背后发麻:“这是不是泼汽油火烧的。”
她说完,又吩咐:“你把衣服仔细检查一下,看里面有没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好。”大伟应答着,忽然问,“甄老师,今天平安夜,你会和男朋友去约会吗?”
甄暖支吾起来:“工作有点儿忙哦。”她和男朋友在分手期,没有和好的迹象。
“甄老师,你男朋友真好。我要是他,会跟你的工作吃醋。”
甄暖没答,这个话题就过去了。
她开始记录死者表皮的伤痕,解剖,检查颅脑损伤,提取内脏切片,胃内容。
切开死者的胃时,甄暖愣了一下,抬头:“大伟,我们可能知道死者的死亡日期了。”
鞣尸长年隔绝空气,处于密闭状态,死者的胃保存得相当完好,里边尚未消化的食物都留存了下来。
“诶?”大伟正仔细查看着衣服,“这么神?”
“9年前的腊八节。”甄暖道,“他的胃里装着誉城地区有名的特色腊八粥。”
大伟跑去看:“真的。”
腊八?甄暖记得好像有谁和她提起过……言焓说,夏时失踪的那天是腊八……
她猛地一愣:戒指上的xs难道是……夏时?!
甄暖看着解剖台上的男性鞣尸,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
她赶紧放下手术刀,想打电话告诉言焓。可一转身,看见了大伟手中的镊子。
一阵冷气把她席卷。
镊子尖端夹着一枚银色略泛黑的男式尾戒,造型别致独特,独特到即使改变颜色,她一眼看到就能想到尾戒的主人——
沈弋。
她在10年前的照片,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里看到过他戴那枚尾戒,和照片里甄暖手上的是情侣同款。
她觉得别致,问过他,他说丢了。
她从没见过实物。
因为,它在这里。
……
沈弋的电话过来时,甄暖还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他说想见她,有事情要和她谈。
甄暖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决定,要收手,和她和好。可现在,他们还能和好吗?
她也有事找他,约了在家见面。
开门进屋,玄关里摆放着他的鞋子。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餐厅客厅露台都没有人。
她不明白,走到卧室门口,拧开门。他躺在她的床上,静静睡着。
睡梦中的他褪去了平日的淡漠疏离,修长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因入睡而比往日多出一丝清润。
冷静分手期,她其实也想他。或许没有耳热心跳的刺激,但近十年的相依为命不是说断就断。
她爬上床去,钻进被窝里拥着他。他的身体好温暖,几乎要把她融化。
沈弋朦胧醒来,尚未睁开眼就感觉到她冰冰凉凉带着风雪的气息。
他伸手把她勾进怀里,温暖的下颌抵住她冰冷的脸颊,呢喃着唤了声:“暖暖。”
很快,他清醒过来,一开始,他以为甄暖也是要和他和好,可她脸色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