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吧。”老人安稳地坐在石头上，示意女人也坐下，顺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

就这样，明亮的阳光下，势单力薄的孙无情，再次被几位前辈围在一起，这让他觉得，不管去到什么地方，都像是跳进了新的火坑。

“一点点来，我想我要说一下我和你的关系。”钟离望露出一口白牙，阳光照在他深绿色的军装上，把那陈年的风霜和污渍照亮。

从他嘴里，孙无情才知道，自己早就见过他。

那个坐在疗养院中，迷惑自己的虚影，就是曾经的他。

印象中，这是钟离望最开始的几次回溯时间。对于他而言，时间这个奇妙的恩赐，是整个世界最稀有的礼物。他站在一个人面前，然后尝试着回溯时间，等到他回来之后，对方说他只是愣了愣神。

时间的奥秘，连他自己也摸不清楚。

而回到疗养院，是在孙无情恢复记忆的，被张晓晓救出后的半年。那个时候，孙无情刚刚入学，钟离望得到了这位男孩的所有资料。即使他已经不在联邦，但依旧有渠道了解这一切。

他知道，余念期待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但事实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无名”在那个时候做出了足够多的袭击，但这都是在未来的自己的领导下，包括程轻命和白梦河，会先听“自己”的指示，然后才是他。

所以在未来到来之前，他尝试着回到过去，去找这个疗养院，看一看孙无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以前你说，我们会在联邦相遇，是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孙无情问道。

“当时只是猜的。”钟离望抬起头，语气中满是回忆：“我尝试着跨越足够久的时间，当时我就坐在疗养院下，你坐的位置上，我在想，我还能做到什么。然后忽然觉得，如果是未来的我，或许会尝试着把你从学院里带出来。因为在这之前，‘我自己’就从联邦捞出来不少人。”

“所以，说到底，你们到底图我什么？”孙无情摊开手，一脸无奈。

听了这句话，三人面面相觑，很快，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盯着孙无情的眼睛说道：“三年前，你父母打算带着你离开首都，但结果是，你被学院抓了回去。说实话，最先发现你身体秘密的，除开你父母，或许就是学院。学院之上有人拥有足够的权力，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他们在那间秘密的疗养院中研究你的大脑，不是为了避开政府，而是为了避开我们。而在那天晚上，是我们的监视器首先捕捉到了你的声音，然后把这个信号公之于众。”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用肉体挣脱了束缚你的监禁室，然后打穿了天花板，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老人接过话，缓缓说道：“我们怀疑你用了恩赐。类似曼尼的恩赐，可以发挥远超越自身重量的力量，并且发现物质间应力的流动规律，然后找到最脆弱的点。”

“恩赐？”孙无情看着自己普普通通的双手，如果如老人说的那般，那自己早应该知道才是。但按现在的实力，要他用肉体打穿十几米的水泥墙，简直是痴人说梦：“你的意思是，我还拥有别的恩赐？”

“这之后联邦应该有对你动过手脚，至于怎么把你真实的力量压制住，我们不得而知。”女人说道：“但现在，你确实拥有了你之前没有的恩赐。”

“幻境算不上一个很特殊的恩赐，事实上，恩赐的实力，一向取决于对应的执法者。学院里也有类似恩赐的学员，但他们都没有白梦河有天赋。”钟离望早已得知白大褂的死讯，“无名”的誓言已经名存实亡：“不过按你这个月的表现来看，你应该也很很优秀。”

“我想要这个东西，很久了。”孙无情慢慢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有两年之前的记忆，所以唯一能让我安心的，只有他们所说的恩赐，因为我知道这代表着力量，我才能去寻找答案。”

“你就这么在意你失忆的真相吗？”女人忽然问道。

“不。”孙无情摇摇头，自嘲道：“人们不会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对我来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但是如果你想让我安心，应该也把我身体的秘密带走。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所以我们才会带你来这里。”钟离望说道：“这里是‘失落绿洲’，是很多人的乐园。因为我们聚集在一起，有着一个共同的目的，这也是当时吴天成许诺给你的东西。”

“我们会并肩作战，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争取到你想要的东西。”老人站起身。

女人随即也站起身，朗声说道：“我们会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终点，我们会让这一天永不到来。”

“但有些人不这么想，他希望一切威胁他的东西，都在概率之外。”钟离望对孙无情伸出手，语气严肃：“所以希望你，或者说，我们一起，杀掉联邦的幕后黑手，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