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娆荼 东吴初冬 2207 字 14天前

娆荼眯了眯眼睛,转身走了。却在巷子中见一个浣洗娘从学堂后门出去,端着木盆竹篮,里面有几件紫衣。

那浣洗娘她认识,正是住在面点铺巷子后面的阿庆娘。娆荼跟着她走出巷弄,才上前叫住她,笑道,“阿庆娘,这是谁家的衣裳?”

“是学堂先生的,夫人来送五月上学么?”阿庆娘曾经受过娆荼的恩惠,所以就算镇上的人都不敢与娆荼深交,甚至有些惧怕娆荼。阿庆娘打心底还是觉得娆荼是个不错的女人。

“是啊,是来送五月。你去哪里洗?难道先生院中没有井水么?”

“先生吩咐以泉水浣洗,所以要去山间清泉闸。”

娆荼微微一笑:“先生品性高洁,连洗衣都这么多讲究。说得我也想试一试泉水洗衣与井水洗衣有什么不同。”

阿庆娘笑道:“泉水洗后,衣裳不至于变硬。我因常常给人家洗衣,所以知道些。”

“哦?那请等等我,容我去铺子里拿上几个孩子的衣裳,与你同去。”

阿庆娘自然答允,笑道:“正好能与夫人闲谈。”

娆荼去铺子里取了衡文衡秀和五月的衣裳,与阿庆娘一同去了山涧。阿庆娘将衣裳放在竹篮中,竹篮浸在冰凉泉水中,叹道:“这位学堂的先生,真是奇怪。就只穿两种衣裳,青衣布衫,紫衣锦衫。你看这紫衣,应该是蜀锦织就,值不少钱呢!可是青衣布衫就是粗麻布的料子,不值什么。”

娆荼微笑:“倒是奇怪,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两个人的衣裳?”

阿庆娘低声道:“可不是么!我有时候听那先生说话,真的好像是两个人。”

娆荼从紫衣之中抽出一件粗布衣裳,笑道:“这一件青衣布衫,到是更符合先生气度。”

她将那衣裳凑到鼻子前闭上眼睛,轻轻闻了闻。

阿庆娘有些惊讶,毕竟娆荼是个女人,这么闻一个陌生男人的衣裳,似乎不妥。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有点僵。娆荼自然看懂了她的心思,将衣裳放下,笑道:“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往回走,连带来的衣裳也不要了。

阿庆娘在后面直喊,娆荼只是置若罔闻。

她匆匆回到铺子里,陆知命正在后院拎水,衡文衡秀蹲在院子里玩。陆知命见她脸色有些不对,轻轻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娆荼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我要躺下歇一会,劳烦先生看着衡文衡秀。”

衡文跑到娆荼面前,不安道:“娘亲你怎么了?”

娆荼揉了揉衡文的脑袋,“我没事。”

衡秀洗了洗脏兮兮的小手,擦干净了要去摸娆荼的额头,娆荼蹲下给她摸了摸,“娘亲没发热。你们乖。”

说着走到自己屋里,闭了门窗,一人坐在床沿愣愣发呆。那衣服上没有他的气息,可是娆荼却无比确定,那是沈筑的衣裳。

就算所有的痕迹都被刻意抹去,可是娆荼能感觉到。她拿起那件衣裳的时候,她能感觉到。

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娆荼狠狠攥着被角,攥得指节发白,她喃喃道:“是你,是你……”

陆知命站在院中,两个小包子也齐齐看着娘亲紧闭的窗户,三个人都有些愣神。

最后,还是陆知命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就说,不行。”

衡秀仰头望着陆知命,“什么不行啊?”

“想瞒你娘,不行。”陆知命微微一笑,“你娘亲是极聪明的。”

衡秀深有感触,点头道:“对呀,娘亲不好骗的。你骗了娘亲什么,只要老老实实认错就好了。”

陆知命摇头笑道:“这一回,恐怕认错不行了。”

娆荼将自己关在屋中,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拿着白玉簪子推门走出铺子。一路来到学堂后院。

沈筑坐在窗下,推窗看着站在院中的女人,他嘴角在笑,眼中却在流泪。

娆荼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走进屋内颤声道:“为什么?”

“阿蘅……”

“你……你是觉得……我这一生被你折磨的还不够是不是?”娆荼掩面而哭,泣不成声:“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沈筑……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看到我每天活在对你的愧疚与怀恋之中,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沈筑看着哭成泪人的她,上前将她搂在怀中,紧紧搂住,“阿蘅,我恨不能早点出现……只是……我得意什么,每天想你想的都要发狂。生不如死……”

娆荼哭的没了力气,骂道:“你没有死,好歹告诉我一声,让我白挨了这三年,沈筑你是王八蛋,你……你不是人!”

沈筑不停吻着她脸上的泪,极苦,极涩。

他捧着她的脸,“我在不走了,再也不走了。阿蘅,好阿蘅,别哭了……”

娆荼啐了一口,“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和你有牵扯,这是你的簪子,拿好!”说着将那根藏了三年的长玉簪塞到沈筑手中,转身就要走。

沈筑搂住她,“阿蘅,你听我说。”

“无话可说!”娆荼用上了内劲,朝沈筑的胳膊上重重一撞,竟将他撞了个踉跄。

他坐倒在椅上,衣袖翻开,娆荼瞥见他的手臂竟是伤痕累累,扯起他的袖子一看,不由心中大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筑放下衣袖,“都是些陈年旧伤,早已无碍。”

娆荼冷笑一声,“无碍么?你尽给我说好听的干什么,打量我还会心疼?你爱受多少伤,是你咎由自取,我恨不得……恨不得……”

说到最后,竟是说不下去,跺了跺脚,扭头就走。

沈筑从她身后将她抱着,“别走!”

娆荼转过脸,正对上他的眸子,她冷笑道:“沈大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这个境地,还想命令我威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