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这种感觉,令人觉得安全,可以放心的睡去。

手掌从毛不思眼上移开,马明义并无睡意,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人,他认识小时候的她,认识长大后的她,唯独这个时期的毛不思,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而现在,他正在和她一起经历着那段被她遗忘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她是个嫁作他人没多久的人妻,她有个充满雄心又步步为营的丈夫,以及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的人生,从开始到现在,总是喜欢围着毛不思绕。小时候他眼巴巴的追在毛不思身后,她的目光却总是投射在马明丽身上。再长大点,无论是闹她还欺负她,他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打转,她喜欢的讨厌的,恐怕他自己都比毛不思记得清楚。再后来,他从国外回来,还是如此,他追着她去了苏尾岛,跟着她跑去烟城,他从来都不觉得成人后的自己是个无私的人,可每一次,比起自己,他更想让毛不思安全,仿佛,就像习惯……

“真是可怕。”马明义盯着毛不思沉睡的面孔,她安静睡觉的时候,才难得安静乖巧,“我怎么会有习惯这种东西。”

也许,这个习惯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随着补进来的魂,一起驻扎在了他的体内,潜移默化的把它的习惯,变成了他的。

啪——

毛不思顿感脑门一疼,懵生的睁开双眼,她睡得迷迷糊糊地挠着额头,嗓子有些黯哑,“怎么了?”

“有蚊子。”马明义收了手,不要脸的撒谎。

深秋时节,哪里有什么蚊子。不过是有些事情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舒坦,连看着睡得香甜的某人就跟更不舒坦,手一伸,就给了她一记糖炒栗子。

这一下就像是小石子丢在池塘里,荡起几圈涟漪,便没了后续。没多久,毛不思平稳的呼吸声再度响起。

风凉月深,马明义毫无困意,反而越发的清醒,索性起身下床。

茶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入喉冰凉。他靠坐在沙发上,握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晨,毛不思是被屋外洒入的阳光叫醒的,她滚在床上,大喇喇的伸了个懒腰,胳膊落在床侧,却摸了一团空。

马明义呢?

这个念头迫使她迅速的睁开眼,大脑开始了一天中的初次运作。

哦,天亮了,他应该变成三爷了。

大脑向毛不思输送着思考结果。

那他应该是被吓到了。毛不思再度合上眼睛,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幻想着一大早三爷醒来,受到惊吓,落荒而逃的画面。

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笑。

“夫人何事笑的如此开怀。”好听的男声冷不丁的响起,打碎了毛不思的幻想。

毛不思睁开双眼,又使劲掏了掏耳朵,才确信不是幻听,她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眼前那个优哉游哉饮茶的,不正是三爷么。

“你怎么在这儿?”还做出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夫人未起身,为夫又怎好离开。”三爷侧脸,敲着茶几随意唤了声,“石榴。”

果不其然,几乎是随着三爷的话音落地,房门就被几个丫鬟迅速推开,石榴走在最前方,手里捧着两方洁白的帕子,一方递给三爷,一方递给毛不思。

“爷,夫人,请先洗漱。”不待毛不思开口,继续道,“早餐已经备上了,爷可要与夫人一同用餐?”

“不用了!”毛不思当机立断,抢在三爷前头,对上石榴恨其不争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三……三爷有政务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政务与夫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三爷没有要走的意思,略微点下头,石榴就心领神会,迅速的帮两位主子拾掇完,便快步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了把房门掩上。

“昨夜,我可是放了手头上的要务,前来寻夫人的。”三爷招招手,点了下对面的位置。他动作不大,却隐约带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个何况还是毛不思这个丢了法器的小龙,只好磨蹭着走到桌案前,用脚随便勾了个板凳出来坐下。

“夫人怎的不开心?”三爷倒了杯水,推到毛不思眼皮子底下,“我方才瞧着夫人醒来时,笑的颇为开怀。”

那不是没看见你这个阎王么。

毛不思低头叼住杯子,小心翼翼的抿了口,果然是烫的。

“那是因为三爷只有晚上才对我笑脸相迎,我自然以善意相待。”毛不思端正身子,也学着三爷的模样,一条胳膊搭在桌面上,指腹毫无节奏的敲击着。

“夫人可是怪我白日里苛待?”毛不思的一席话听得他想笑,怀里还放着今早他醒来时看到的信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唯求一人心。

信件没有题头,也无落款,可刘寻知道这封信是写给他的,每到夜里,他的身体都会被其他的东西所主宰,哪怕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太阳一落,依旧陷入黑暗的沉睡中,他与夜晚的主宰者彼此试探,看谁先沉不住气开口。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怎么也想不到,他写给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为了他这个不怎么有用的夫人。

唯求一人心。

这是对方的底牌,直接亮给了他。

“十分苛待。”毛不思喜欢给台阶就下,同样的,她也喜欢顺杆爬,三爷开了口,她就果断的给自己争取相应的福利。

“哦?”三爷抬眼,露出几分笑意,试探道,“那夫人说说,如何才不不算苛待。”

“我可以随时出门,不许禁足罚我抄经书,院里的厨子不好我想要你的。”毛不思连说三条,最后心里天人交战许久,才忍不住,“还有,把我的降魔杖还我。”

“就这些?”三爷多少有些诧异。

“不然呢?”毛不思也没想到对方会反问,眼睛骨碌两下,便又补充了一条,“三爷若是觉得愧疚,不若每月在多给我些零用。”

“你父亲这些日子为了弥补军用棉服的亏空,损失了一大笔钱财。”三爷看着毛不思乱敲的手指头,有意无意的跟她保持着同样的频率,“你堂兄前几日在大烟馆闹事,现在还在局里关着,你兄长的办差事办到赌场里,惹得张领事大发雷霆。”对上毛不思的眼睛,三爷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指,“这些个事,我若是开个口,自然有人卖给我脸面。”

造假,大烟,赌场。

多么丢人的亲戚啊,毛不思心里感慨,她一世英明,怎么到这个年代,摊上这么一群极品。亏得她设计了三爷,三爷还屈尊娶她,要是搁到她身上,早就一脚把她们一家人打包踹飞了。

“吃一堑长一智。”毛不思把手从三爷掌心里抽出来,她摸了摸杯子,茶不烫了,这才端起来一饮而尽,“别管他们。”

“那可是你的父兄。”三爷叹气,“夫人未免太绝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