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署是通判视事之处。推官厅是推官视事的地方。甚至还有经历厅,照磨所,这是经历,照磨视事之地。唯独同知没有设厅,因为同知是真正佐贰官,朝廷默认同知与知府办公之处是在一起的。
知府即让林延潮分管河工,那么林延潮提出单独设厅视事,也是合理之请。众官员都是心想知府,为了让林延潮担任此事,那因会拿出筹码交换。
苏严没有直接答允林延潮,而是向吴通判问道:“若是司马要设厅视事,要拨多少公费?”
吴通判会意,当下道:“从存留库拨一年最少五百两,这还不算吏员俸禄,公食。”
周通判亦道:“这吏员招募也是难事。各衙门里的吏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仓促要招募,也不知从哪里挑人。”
林延潮看得出来,这吴通判,周通判都是知府的左右先锋。
苏严道:“听闻司马有不少门生随行,可征辟来用事,正好举贤不避亲,招募之事不用担心。但眼下本府刚过了大水,连官员的官俸都是寅支卯粮,实不知从何处挪用这笔钱来。不如司马先上任,待明年府里手头松动了,再办开厅视事。”
林延潮听了心底窝火,苏严如此强势,竟不知相互妥协为何事?我林延潮就算是你下属,也不会连这点退让都不肯吧。
虽说演戏就要演全套,但现在林延潮的脸色很难看。
林延潮不出声,府衙里空气一度紧张至凝固。
府里众官员面上都是肃然,心底都存了看好戏的意思,心想二府大人要发作了吗?
苏严也没办法,他本是要让林延潮分管河工后,自己就能在府里乾坤独断的。但林延潮没有分管河功,那么他还是‘同知府事’,府里大小之事,他与自己都有联名上奏之权。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何通判,开口道:“府台,司马,依我之见,不如将此事各自向藩司陈情,让上面来定夺。”
何通判说完,苏严,林延潮就默认了。
此事后,二人不欢而散。
林延潮临去时,周通判找到了林延潮道:“司马,府台就是这个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等为佐贰官务必安静为事,切不可与府台有所冲突。”
林延潮知周通判乃一片好意,当下道:“周别驾说得是,本丞记住了。”
周通判又劝了林延潮几句,当下离开。
如此事情一直无事,过了十几日。
这时临近除夕,归德府一把手与二把手间的不和,暂时也告一段落。衙门里官员衙役都没有心事办公,都忙着过年之事。
一场大雪席卷了黄河两岸,连黄河底都冻得结了冰。
外头天寒地冻,商丘县知县请求开城门,放城外的饥民入城,以免冻死。
但此事为知府苏严拒绝,理由以免饥民容易在城里生事,袭扰大户。林延潮闻之此事,不由冷笑才想,自己刚入城时满城没有一个乞丐,原来是苏严干的好事。
现在外头是天寒地冻,而当初大水过后,归德府里多少房屋被冲塌,灾民们是无片瓦栖身,但知府为了府城内的治安,却不肯放饥民入城。
现在城外每日都有几十至上百灾民,因冻饿而死!
然而就是在除夕这一日,民乱突然爆发,并围攻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