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爹,干什么啊?”
花桂红着眼也在旁边:“你小舅舅出京的日子突然提前了,现下就要走了,你去见见吧,说不准一年半载的,还什么时候回来……”
话未说完,已是转过身哭去了,赵澜之也是目光灼灼:“爹特意回来接你,应该还来得及,你去吗?”
本来没什么担心的,徐凤白说他也就半年,就回来了,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突地打了个颤儿,连连点头:“去,我也去。”
花桂连忙过来给她穿衣,赵澜之回屋里取了一件他的翻毛大斗篷来,仔细给她头脸都裹了,全身都捂了个严严实实。小厮牵马出来,他先上马,花桂扶了徐椀坐了他的身前,这时候北风正冷,还特意扣了斗篷的帽兜,虽然骑过一次马,但是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恐慌,令人生惧。
徐椀紧紧抱住爹爹,风一吹,手冰凉。
很快,赵澜之一手捂住了她手,意会过来,忙着抓着斗篷俩角系在了背后,按了女儿在怀里不让她伸手:“阿蛮,坐稳了!”
说着马儿着便疾驰了出去。
由于裹得太严实了,徐椀也听不见风声,她趴在爹爹胸前,只觉得自己两条腿晃在马儿身侧,不停地拍打着。
赵澜之心急如焚,更是抽着马鞭。
这时间,本来城门未开,但是一道密令,天不亮就集结了许多士兵在城前。初冬的天,这时候最冷,徐凤白一身甲衣,背上披着厚厚的斗篷,身下的马儿行得不快,她不由回头。
街边俩辆车停着,李昇一身锦衣,就站在一旁:“时辰不早了,去吧,家里一切都放心,一定给你顾看好。”
她抱拳,淡淡说了声多谢。
身边并肩的少年也是回头:“二哥,我养了那两只鸟儿,你可要也给我顾看好啊!”
李昇似未听见,转身上车。
瞧着他这副模样,卫衡大笑:“怎地?二哥不是来送我的?”
他一身戎甲,与徐凤白并肩在马上,扬着脸,看向另外一个马车:“诶呦,莫非顾兄也不是来送我的?怎地都不出来一见?”
窗帘掀起,顾青城侧颜俊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青城在京中待你们平安归来。”
卫衡扯着缰绳,也是笑,转身。
天快亮了,的确该走了,徐凤白才要转身,远远听着似有马蹄声,她心中一动,扬起脸来。
果然,从远处,一道影子由远至近,快到车队近处了,才是停下。
赵澜之勒住了缰绳:“吁!”
街头的灯笼随风摆动,即使光线再暗,也似乎看得见彼此。
四目相对,都点了点头。
当着这么多人不能上前,男人解开斗篷,把徐椀抱着转了个个。
小姑娘在斗篷当中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小舅舅,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正望着这边。
赵澜之嗓音微哑:“向她摆摆手就好,别喊。”
她伸出胳膊,摆手,无声地对小舅舅告别。
徐凤白似是没想到她也来了,随即莞尔,竟是勾唇笑了。
徐椀拼命摆手,小舅舅也对她点了头,正觉离别感伤,一声口哨凭空响起,少年扯着缰绳转过身来,也是英姿挺秀。
徐椀怔住。
之前她看见了卫衡的手腕,根本没有什么痣。
可他这时候为什么要和小舅舅一起,虽然大人们不说,但徐凤白亲自坐镇,必然有战乱才是。
那么他……
城门已开,车队缓缓驶离。
少年正是意气风发,随军而行,徐椀盯着他和小舅舅的背影,浑身都僵住了。
天边似乎有了一点亮光,赵澜之拢了她身上的斗篷,才要重新系了身上,李昇已经下了马车:“天这么冷,真是混闹,让阿蛮过来坐车。”
被风一吹,才觉得冷。
徐椀尽量缩了斗篷底下,不想动。
赵澜之也是冷笑出声:“多谢殿下记挂,怎么来的,我们怎么回。”
他扯了缰绳,才要走,另外一辆车的窗帘又掀了起来。
顾青城的声音听着淡淡的:“二哥,我送她回去就好。”
赵澜之才要问,徐椀已经解开了斗篷给他披上,小姑娘扬着脸,直点着头:“爹,我坐哥哥车回去。”
他已经知道了认干亲的事情,把女儿顺着马镫放下了:“那好,去吧。”
徐椀真是迫不及待跑了过去,踩着马扎上车,她一头扎进了车厢当中。
昏暗的小灯在头顶挂着,顾青城大氅在身,双手都在氅里裹着。
他脸上还有三分病色,见她坐过来了,抬臂一动,捧着个东西送了她的面前:“拿着。”
是一个小手炉,徐椀伸手来接:“多谢哥哥,还有,”顿了下,飞快说道:“失礼了!”
说着,没有去接手炉,倒是飞快扯起了他的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