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时间尚早,火车站人山人海,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人们,别说找个地方坐,连个站的地儿都快没有。
火车站这地儿什么都贵,本想去常德米粉店吃个米粉,看了看价格,犹豫好一会儿,终是提着行李箱退了出来。
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她掏出手机,仍没有智俊泽的未接来电,连个短信都没。
秦未一次次输入号码,又一次次按掉。
现在不止智俊泽单方面生气,她心里也有了疙瘩,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智俊泽到底在气什么。
只能归结于男人的喜新厌旧,想着他要么是真忙,要么就是看上了什么旁的人,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嘛。
这么想着时,她心里无比难过。
又想起旭恒说她的机票钱有人付了,当时她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旭恒在哄她,怕她不接受这份好意呗。
也因而,对旭恒和其雨越发感激,觉得这夫妻俩不是一般的善良,帮了她,怕她不接受,还要找这么个借口。
想起智俊泽近来对她冷冷的态度,秦未想,就算她死了,智俊泽都不会关心,又怎会好心出钱给她买机票呢。
想至此,心里拔凉拔凉的。
为了省点钱,最后走了两条街,在一个不到10坪方的小食店吃了个8块钱的酸辣白菜盖浇饭。
菜刚入口,熟悉的家乡味道差点让她热泪滚下来。
正吃着,手机响起,她心怀侥幸的以为会是智俊泽。
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一看,却是家里的号码,不禁有些失望。
“妈,我在潭州了。”
“怎么去潭州了?”朱丽凤闻言,有些失望,紧跟着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你这孩子也是的,京城有直达我们市里的火车呀?怎么还跑潭州去了。
我都让你爸借了车,准备去接你呢,又不知道你几点的车,电话也不打一个,家里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我买了晚上8点回耒城的火车票,到家大概11点多吧。”
“这么晚?要你爸去接不?还是你自己的打车回来?”
“打车吧。”秦未心想,你们要真有心接我,还问什么呀,直接来呗。
“那行,你自己打车回吧,我给你留门,吃饭没?”
“正吃呢。”
“那行,就不给你留晚饭了,自己注意安全。”
朱丽凤说着挂了电话。
秦未对着电话一阵苦笑,刚因故乡味道升起的暖意,因这个电话又自行退去的同时,还在她心底涂上一层悲凉。
深冬午夜的耒城火城站,寒风呼啸,身上厚重的羽绒服,也没能帮她阻挡这侵袭而来的寒冷。
跟随人流出了站,因春节返乡潮,此时的火车站外广场并不显冷清。
她缓缓的往外走着,目光在那些来接人的陌生面孔间穿梭,多想能从中间看到一两张熟悉的。
讽刺的是,人生总是这样,
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而这样的失望,在她的生命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今年,依然没有意外。
她只能一如往常那般,孤独的迎着寒风,孤伶伶的踏上这片明明生养了她,却始终没有归属感的土地。
背上大大的旅行包,沉甸甸的,手上托着的行李箱也沉甸甸的。
这里面装满了给家人的礼物,均是智玉芳跟其雨给的。
年关将至,其雨家的东西实在多到吃不完。
她带的学生,旭恒的客户,还有一些亲戚朋友。
出国旅游或出差,总会给他们带不少东西。
家里人就那些,也吃不完,智玉芳听说秦未要回家,一股脑的差点塞满旭恒车子的后备箱。
秦未不肯要,智玉芳也不说虚话,开口就跟她说,都是别人给的,家里堆了太多,吃不完也会过期,让她拿回家给家人吃。
都是些好东西,里面还有燕窝,鲍鱼和海参,秦未拿回公寓打开看时,着实吓了一跳。
智玉芳给的时候也没怎么看,反正给的太多,吃不过来,而且其雨现在怀着孕,她吃的燕窝等一些滋补营养品都是唐敏瑜安排人买的,有指定的品牌,别人送的这些都不给吃。
智玉芳又不吃这些,旭恒也不吃,放家里放到最后不是扔也得送人。
今早旭恒又安排小李将她送到机场。
与京城那个家庭给她的温暖相比,此时站在自己生长的这片土地上,那些所谓的家人,给她的只有冰冷的空荡。
不仅没有一个人主动过来接她,也没有人担心过她这么晚下火车,会不会不安全?衣服穿得够不够?
想起这些,心中不免悲凉。
旭恒只是她老板,其雨跟智玉芳也不过是智俊泽的亲戚,却能那样待她。
而这个所谓的家,给她的永远都只是冰冷而又陌生的背影与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