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嘉宁长公主 谨鸢 2295 字 12天前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摇曳不定,仿佛人大喘一口气就能把这星火给吹灭。

楚老夫人早年常常在晚上熬着做衣服,眼睛一到晚上就模糊,微暗的光线让她张嘴嘟囔一句:“怎么连个灯也舍不得点。”

“娘,你坐。”

楚弈一句盘腿坐在榻上,喊了老母亲一声。

他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楚老夫人跟进来的那种忐忑就渐渐散去,也抹着榻沿坐下。

“娘,儿子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儿子还是要说。”

楚老夫人刚刚放下的心就被儿子的话闹得提了起来,目光略惊慌看过去。

楚弈一字一字地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能够藐视军规的地方。儿子不知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但来了,就得按规矩行事。儿子知道军营苦,娘恐怕也住不习惯,明日……儿子就让人送你回落脚地方,你也自在些。”

儿子的话让楚老夫人知道自己又过了。原本她就是想要给讨好的,其次是她一路赶来,也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想给自己解解馋。

那个士兵木头一样,自己说什么,他都只要一句不知道,不可以,可不就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怠慢了。

她以前在乡下就因为家里穷,再嫁了个只会打猎种田的农夫,天天住在远离村子的地方,走哪儿都被人议论而心思敏感。好不容易儿子出人头地了,她才觉得自己活得有个人样,结果突然洛城的锦衣玉食到这里,落差实在太大。

楚老夫人也觉得心里委屈,可一想到那个住的地方,还不如在军营能天天看到儿子。

她张了张嘴,手指捏着衣摆说:“我不想去,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几日吧。”

“娘,军营不是你久呆的地方,但你一路辛苦,你既然说要住几日。儿子也不能辜负你待儿子的一片苦心。”楚弈说着,在心中算了算,“你在住三日吧,三日后,你就听儿子的安排。”

儿子坚决,楚老夫人此时精乖的知道不能再讨价还价,就先应下三日,实在不行她拖着,儿子总不能把她直接绑走了。就说道:“好。”

“娘既然答应了,那这三日必须守军营里的规矩,饭食什么的,不用给我另做,军中伙食大家都一样。”

“好。”

楚老夫人不情不愿再应下。

见她应该是听明白了,楚弈就准备让人去把饭食送来,老妇人却是想起谢星先前喊的那一声阿嫂。

她连忙去拉了儿子的袖子,打听道:“儿啊,你是不是再娶了,怎么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是哪家贵女?也在军营吗?你让她来给娘看看,可得是要个好生养的才能配你,娘看过了,你再决定才好,别又闹得……”

“娘!”

楚弈骤然拔高了声音,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谁告诉你我再娶了?!”

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好生养不好生养的,她又在嫌弃赵乐君吗?!

他突然就发了脾气,吓得楚老夫人一缩,连连咽唾沫:“是二郎说你受伤,他阿嫂还来照顾你了……这不是说你再娶了?”

都喊上了。

楚弈就头疼,谢星这称呼一直没改过来,赵乐君似乎也没纠正,他自然也不会去纠正。

他母亲是误会了。

想了想,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母亲赵乐君在隔壁军营的事情,而且今日她的态度还是表明在意母亲先前的对待。

他说:“娘,我娶谁,都不要你操心,儿子有喜爱的,也只想要她。你先坐着歇一会吧,我去给你拿饭食过来。”

青年大步离开,根本不给老妇人再开口的机会,憋得她脸色发青。

楚弈快步出了帐,余光扫到还站在外头没有动的吴莲娘,神色越发阴沉。

吴莲娘自然能察觉他对自己的冷意,心头怦怦直跳,等他走远后,才动了动站麻木的腿缓缓转头。

她所看的方向是楚弈离去的方向,眉头就微微蹙起。

刚才里面说他有看重的人了,听那语气,那个女子还真可能是在军营。

她就抿紧了唇,心想那个女子是被他藏哪里了?

楚母来了,楚弈自然把自己的主帐给让给老母亲,他跑去跟谢星就挤到一起。

接下两日,楚老夫人还真的安静了许多,每日都在儿子跟前殷勤着,还帮兄弟俩洗衣整理房间的。似乎就真的是留下来照看儿子。

楚弈见老母亲这样,他多的也不好说了,只等着到时间,把母亲送走。

这两日他也没敢去隔壁军营,有要事都让谢星代为通传,怕母亲只当赵乐君就在那里,又要起什么妖蛾子。

楚母在儿子跟前都显得本本分分的,私下却还是拿着吴莲娘出去。

她给儿子洗衣,自己的一切都要吴莲娘去做,没事就让给捶腿捶背的。

这会刚刚差使她去打井水,说晚点要送过去儿子那里,给他烧洗脚水。

吴莲娘拿着桶到水井边,吃力打上来半桶水后,突然把桶就朝井里一丢!

水桶溅起一片水花,打湿了她裙摆,她喘着粗气,死死闭上眼。

她想着嫁表哥,是要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不是来给人糟践的!可是在如愿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得到想要的,反正日日过着连个奴婢都不如日子,窝囊受气,似乎不敢反抗。

而这一切,全因赵乐君和她表哥和离了。

她那个姑母可能还没有看明白,没有了长公主,他表哥根本就不会问后宅的事情,连银钱都限制得死死的。对她姑母也就是剩余的那一点必须的孝道。

至于她,表哥从头至尾就没有看在眼里!

这样下去,她还没有挨到表哥身边,就先被姑母给折磨死了!

她睁开眼,低头看到自己近来做粗话磨得开裂的手指,心中憋屈的怒火在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