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着脖子一点点扭过头,看到身后的场景吓得大叫:“这桌子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也顾不上刀了,抱着头就往出跑,身后的桌子像长了腿,追着他跑,不过桌子还没跑出门,忽然就停了。
梁景湛只听见他在门外喊着,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客栈:“救命!桌子要杀我!”
其他正在休息的人被吵到了,房间门纷纷打开:“再乱喊乱叫,就给老子滚出去。”
“方才我听到殿下的门响了一声,殿下没事吧?”门外是车夫的声音。
黑夜中,停在门口的桌子又跑回了原位。
梁景湛回道:“没事,客栈不安宁,晚上有贼,你也小心点,有事叫我。”
听到脚步声离开后,梁景湛摸着黑点燃了烛火。
在包袱里找了找,还真让他找出一根针线。
其实他也不是必须要缝补那衣服,换洗的衣服足够,实在不行也能去另买一件,但他就心血来潮地想试试。
针线旁还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使用方法几四个字。
梁景湛拆开信,见白闻认认真真写了一堆字。
白闻想得也太周到了吧。
天一亮,吃过早膳后,他与车夫又要继续赶路了。
中途倒是见了不少美景,美则美矣,可他总觉得不够,在他心里,什么景色都不如京城的好,人也不如京城的人可爱。
熬过了半个月后,马车终于进了喻越城门。
一路上他遇到了不少行刺的人,要么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提着刀来硬刚,要么晚上偷偷潜入他的房间,不是下毒,就是放暗箭,真当他是傻子。
本来他是很不情愿动手的,但不解决掉,只会影响他的休息。
于是他每住一间客栈,就会发生几件命案,弄得当地人心惶惶。
梁景湛也不肯当这罪人,和车夫连夜地赶路,可才算正儿八经到了喻越。
一路上,越往北走,气候越冷,到了喻越这极北之地,更是冷到发抖,嘴唇发青,梁景湛觉得把冬衣穿上都不为过。
但刚一撩开车帘,看到外面的人后,梁景湛从包袱里拿出鹤氅的手顿住了。
当地的人非但不穿厚衣,反而穿得全是短衫,更有张扬的,光着身子打着赤膊在路上走着,就连在街上玩的稚子也穿着薄薄的衣衫在街上乱跑。
梁景湛初次看着这条街,第一印象就是嘈杂吵闹,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一阵又一阵儿童的哭声。
再一看,就是混乱。
他视线所触及的范围里,就有五处打架场景。
还有各种用着方言骂脏话的人,他听得都不怎么明白,但只看打架的气势,听着打架的人与对方说话时的大嗓门,就知道是在骂人了。
打架的还有几个小孩,一个小姑娘按着一个男孩打,拳头一下一下地砸下去,打得比大人还凶。
而且看他们这样的纷乱,像是完全不知道有新官上任,毫无要来迎接的念头。
按理来说,地方派来新官接任,一般都有朝廷预先告知的,就算百姓不愿,那当地的太守什么的,也得组织百姓列于道两旁迎接。
他倒也不是觉得失了面子,只是为日后着想,若都这么不服管教,以后办起事整治起来可多难。
他也算是摸清了情况,想必喻越太守也是有心无力,想要组织百姓,可是没人肯听他的,于是就变成了这么副混乱的景象。
外面的车夫应该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他拉着缰绳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喻越太守也没到,殿下要停在此处等会吗?”
“继续走吧。”梁景湛放下了车帘,身子靠着车棚。
马车又继续行驶了,马蹄踏着青石板,发出有规律的噔噔声。
街上几个稚子躲了开来,毫不避讳地指着马车,冲着同伴大叫:“瞧瞧,这架势可真够大的!”
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他指的马车。
“这马车中坐的人是谁?”有人从地上捡了块石头,上下掂了掂,目光紧盯着向他们而来的不速之客。
一老者柱着拐杖回:“这还用问吗?看这丝制华丽的锦帐,定是哪个外地来的达官显贵,咱们这里啊,哪有人敢乘这样的马车,就是宁老爷,也不回这样!”
梁景湛坐在马车里,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他坐的马车没有过多装饰物,也算是普普通通,在京城,离华丽二字还差的远,要说华丽,林显坐的轿子应当算得上。
那他们为何会如此大惊小怪?梁景湛实在不明白。
“诶。”一个身着短褐,身上还破了几个洞的男人眼冒出精光,“我听那个桥老头说,咱们这要来位新节度使,算算时间,也该是今日了。”
“要有新节度使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人诧异地抬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