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尿片也有讲究,方便快捷的纸尿片用于外出,梅姨还另外用细软纯白棉布做了厚厚一叠可换洗尿片,内衬塑料纸,就不容易弄脏床铺,还有隔尿垫,宝宝专用湿纸巾、婴儿油、痱子粉等等,不一而足。
奶瓶也是很多名堂,大小奶瓶加起来足有五六个,以及各色奶嘴一打,据说是分了年龄的,宝宝一个月时喝奶的奶嘴不同于六个月时用的,所以,梅姨各样都配齐了,还有什么奶瓶刷、消毒锅、温奶器等等。
大壮拿起一个奶瓶,上面还带了一个水泵样的东西,问:“这又是个什么?干嘛用的?”
周元奕赶紧把那东西抢下来,低声咒骂地说:“梅姨也真是的!这种东西也买了来!安程哪里用得上!”
大壮本来还没留心,只是随意一问,忽然发现一贯是处变不惊的岳丈大人的脸居然红了一红,不禁在心里略惊奇。再瞟一眼,看到岳丈大人把那东西胡乱塞到一个抽屉里了,就越发好奇了。
于是,等岳丈大人走了之后,大壮悄悄地从抽屉里拿了,回房向老婆大人请教。
安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不过,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嘛,上网查查看。
打开那网页一看,安程的眼睛瞬时就瞪圆了,大壮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却见他慌忙不迭地点了上方的小红叉,嘴里骂着自己:“混蛋,拿这种东西来调戏我!”
大壮大呼冤枉,却见老婆的整张脸包括耳朵根儿都红透了,就像一整个大苹果一样,大壮忽然就明白了,脱口而出地说:“我当是个什么呢,原来是吸奶用的啊?”
安程将那东西朝他扔去,羞恼地说:“你还说!快把它扔了!”
大壮笑嘻嘻地凑过去,说:“确实是个没用的东西!不管有没有,都用不上它!这种事儿,我来做就得了,很乐意效劳!”
说着,狼爪摸上来,声音也暧昧而喑哑起来:“老婆,会不会有奶啊?先让我咂一口试试?”
安程气得正要骂人,忽然蹙眉捂住了肚子。
大壮吓得不敢再胡说八道了,赶忙抱住老婆,说:“老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安程眉头深锁,喉间漏出呻|吟:“好像……下面流水了……”
“啊?”大壮完全不明白,心想,这种时候,老婆总不会是在勾引我吧?低头一看,果然见安程靠坐着的深紫色床罩上蔓延开一片水渍,还真是流水了,不过,此水非彼水,大壮心知异常,连忙说:“别怕别怕,我去请医生来!”
安程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忍住不适的感觉,轻飘飘地说:“我不怕,应该是宝宝快要生了吧。爸爸也在,喊他一声。他……有经验。”
“好。”大壮连忙将老婆斜靠在床上的一堆靠枕上,然后快步奔到门口,冲着楼下喊一嗓子:“周伯父!黎叔!安程他……好像要生了!”
周元奕和黎叔听到这动静赶,都飞身上楼。周元奕看见安程虽然羊水破了,却还没有发作,脸色算是正常,倒是没多惊慌,问安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程说:“肚子有点疼,不过,还能忍得住……”
周元奕说:“那就忍着,我马上打电话让安大夫过来。”
半个小时后,安大夫就赶来了。而这时,安程的腹痛明显加剧了,靠在大壮的身上,捧着自己的肚子,全身汗如雨出,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喊:“啊……好疼……疼死了……”
大壮就一直抱着安程,老婆喊一声,他那高大的身体也跟着抖一抖,心疼得无以复加,也是一脑门的汗水。看得周元奕又是好笑又是赞赏,这儿婿,还真是个会疼人的。
安大夫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清场,虽然和周元奕是老交情了,但是,这么一圈儿人围着,还咋咋呼呼地,叫人大夫怎么专心做事?便说:“要是在医院生的话,你们都不能在这里呆着,因为对我的工作是一种干扰。好在我还有十多年的经验,你们又这么担心,就留一个人下来吧。产夫没力气的时候也好给鼓鼓劲。”
周元奕本来想留下陪着儿子的,毕竟自己也是有过产育经验的人,多少能帮助一下安程,可是,看大壮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自觉地说:“好,我们都走,大壮在这里留着就好。”
大壮感激地看着岳丈大人,岳丈大人已经带着阿黎转身走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医生很迅速地铺开卫生垫,让大壮帮忙把安程移过来。
随后,将安程下面的衣服都脱光了,令他双腿大开仰躺着。
不过,在此时的大壮的眼里,却无一丝旖旎的想法,只有心疼和庆幸,心想,还好是我留下了,要是岳丈大人……他看到儿子这样受苦,得打我一顿才能解恨吧?
医生将胎心监护仪的触头放在安程的大肚子上滑动,轻声劝慰着口中呼痛不已的安程:“不怕不怕,胎儿的心跳非常有力,是个健康的好孩子,着急想要出来看看这世界呢,你要做爸爸了,要加油啊。”
大壮热泪盈眶地跟着说:“老婆加油啊。”
安程痛得都要神思恍惚了,断断续续地说:“痛得受不了了,还有多久才能生出来啊?”
医生瞥了大壮一眼,镇静地说:“痛是正常的,不痛才不对劲。你这才开了两指呢,还要继续用劲。”
好在阵痛消停了一阵,安程歇了口气,没过五分钟,却又疼了起来,这一次来势汹汹,安程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把巨斧劈开一般,再次发出惨呼。
大壮心疼得恨不能以身代之,握着安程的手,语无伦次地安慰着:“不疼了,一会儿就不疼了……疼啊?疼就掐我吧……一辈子就疼就疼这一回,下次咱不生了……”
医生无奈地说:“家属,让你留在这里,是让你稳定他的情绪,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大呼小叫,吵吵闹闹的。好了,现在不出声了,听我的……”
医生沉稳而轻柔地说:“为了可爱的小宝宝,要做一个勇敢的爸爸。好,现在听我的……吸气……均匀地吐出来……再吸气……再吐出来……好的,保持这种有节奏的呼吸,现在稍微用点力……”
大壮再不敢说话,就紧紧地握住安程的一只手,给他勇气,给他支持,告诉他,我在这里,和他,和宝宝,在一起!
阵痛依然一阵一阵地袭来,安程感觉自己正在身受满清十大酷刑之苦,一会儿像被千万根银针扎着,一会儿又像是被重锤敲打,一会儿又像是被一把锯子拉扯着……最可恨的是,全部都落在自己身体上最脆弱的地方,同时牵扯着神经,真是苦不堪言。
安程的汗水一层一层地出,全身湿透,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并随着阵痛的时而剧烈时而缓和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痛呼。但是,医生教授的这个呼吸方法确实很好用,产道在痛苦与汗水的挣扎中一点点打开,终于……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宣告了新生命的到来!
大壮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贴在安程的耳边说:“老婆,生了!真个大胖小子!”
安程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个红通通的婴儿,就被倦极累极的困意夹裹着,陷入了沉睡。
大壮担忧不已,急声问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轻声说:“没事,太累了嘛,很多人都会这样。让他睡一觉就好。”
安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自己似乎又变回了一个小小的少年,朝着前面奔跑,不停地奔跑,眼看着终点就在前方,可是,当自己快要接近的时候,脚下的道路却会莫名其妙地变长……要累死了……
安程一急,就醒了,睁开眼,便有一张大脸凑过来,温柔而低沉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欣喜:“老婆,你醒了?”
安程的声音都哑了,说:“你怎么不去照顾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