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左忱点头,“麻烦您了。”

中年人拿出个暖壶给左忱,她撕包装冲上面,趁等的时候又给苏惊生买了个茶叶蛋放进去。时间一到,苏惊生低下头很快吃起来,热气熏得脸颊耳尖都是红的。

苏惊生无法吃过烫的食物,面挑上来,它就小口地吹,吹得又急又快。

左忱撑头看它一点点把整桶吃掉,捞了一会底子,仰头要喝汤。她伸手挡住:“汤别喝。”

苏惊生转头看她,嘴唇眼珠都是亮晶晶的,写满了贫乏带来的习惯。

一点不留。

左忱顿了下,抬手拿过来,仰脖两三口喝干净汤料扔进垃圾桶。

有什么松动了一下。

左忱站起来理理衣服,“走吧。”

苏惊生把垃圾收拾收拾,小跑着跟上她。

出网吧,左忱四顾而望,忽然感到外套被拽住。她一低头,看到张油亮油亮的小嘴巴。

“……”左忱冷着脸,“不准用袖子抹。”

苏惊生点点头,漂亮的唇线向里抿起来,舌尖舔过一圈。

左忱朝某个方向去,她带着苏惊生走过十字人行道,两人在童装店一家家过,等从头走到尾,出来时左忱又是满着两只手。

天已经基本擦黑了,两人逛一天都累得够呛。路边叫车时,苏惊生蹲着身,头埋在纸袋里翻看。

左忱见它一直低着头,便说:“都是你的,回家再看。”

苏惊生半扬起脸,迎着光接住了左忱的视线。

彩蛾扇起翅膀,夕阳下的触角能看见细微的绒毛。它轻轻落在站着人的鼻尖,将话语送过来。

它说:“我不明白。”

左忱一愣,蹲下身说:“哪里不明白。”

苏惊生说:“‘我的’。我不明白。”

左忱说:“‘你的’就是说,你拥有最大的自由对待这些东西,没人可以管。”

想了一会,苏惊生轻声说:“我可以烧掉它们吗?”

左忱说:“可以。”顿了顿,她说:“我不建议,但你可以。”

苏惊生无言地思考

蹲久了腿累,左忱干脆单膝半跪,望着穿流的马路等待,渐渐出神。

苏惊生忽然说了句什么,喧嚣有些大,她没听清。

“什么?”左忱回过神。

“那你是我的吗?”

“……”

左忱怔住了。

她脑海中瞬息闪过许多,童年禁果,幼儿心理补偿原则,成人后的巨婴症,还有那个深夜浴室中,早熟而黯淡的灵魂。

人生常常面对岔路,每条是或否的关隘,几乎都导向不可挽回的结果。

沉默许时,左忱最终选择交出答案。

她攥住苏惊生的目光,低声说:“苏惊生,这世界上没有谁能拥有另一个人。”

那双眼睛闪烁,接着被眼睑压过。它静静地说:“好的。”

左忱转开视线。

手机上叫的车还有两百米,已经停了五分钟,下午五点半,商业圈外堵得人能踩着车顶逛街。

视线移回,视线又挪走。

吸了口气,左忱忽然说:“在外面吃饭吧。”

苏惊生没有任何意见,只点点头。

取消了叫车,左忱起身拎起袋子,苏惊生跟着伸手拿了三个。袋子把很长,它个子不够高,要缩着胳膊拎,左忱审视它,问:“你能拿动么。”

苏惊生嗯了一声。

左忱说:“苏惊生,你真能拿了么。”

苏惊生小声说:“能。”

左忱没再说什么,就让它拿。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出商业圈,过了堵得最厉害的地方,左忱还是叫的帮送速递。签完单,她倒出手点了根烟,带苏惊生进了家没门头的小店。

小店内是地中海装饰风格,到处一片线条简明的淡色,米白在墙上,浅蓝在地下,画框里有背上穿钉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