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滴滴答答的,瞬间就把地面染红了一片。那两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胳膊底下,抬起脸,眯起眼,任由我的血液滴落在他们的脸上,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时不时的抽出舌头来舔一舔自己脸上的血。
“你……我不怕你!”怒吼了一声,我伸出右手想要从腰间把刀抽出来,可是右手居然哆嗦的不成样子,勉强抓住了刀柄,却怎么都抽不出刀来。
“桀桀桀桀,都得死!都得死!”红衣女鬼继续着那种不知道该成为尖叫还是尖笑的怪声,菜刀不停的扬起落下。我却怎么都没办法把我自己的刀拔出来,只能本能性的用已经被狠狠砍了一刀的左手格挡着她的攻击,刀子入肉的“噗呲”声,疑似骨头被劈裂的“咔嚓”声在电梯里不停的回响。
左臂不停传来剧痛的同时,我的左手却逐渐的失去了感觉!当我终于把刀从刀鞘中抽出来的时候,又是“噗呲”一声,一阵新的痛苦传来,紧接着,我只觉得左臂一轻,向上微微的扬了一下,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两个鬼小孩儿的脸上。
那一刻,我愣了,因为我清楚的看到掉下去砸到小孩子脸上的,是一只带着半截小臂的手!
“嘻嘻嘻嘻”两个鬼小孩儿终于发出了“都得死”之外的声音,他们一起抱住我那只手,一边嬉笑着,一边在手掌上啃咬了起来,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啃猪蹄一样。
“你们,你们都给我死!你们都已经被消灭了,我不怕你们!”我不知道我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右手握着妙法千五村正对着女鬼和两个鬼小孩疯狂的劈砍着,可是一向无往不利的村正劈在这一大两小三个鬼魂身上,就好像劈到了空气上一样,没有丝毫效果!
“妙法莲华经者,统诸佛降灵之本致也!”情急之下,我念出了妙法莲华经,可是尽管村正上光芒闪耀,战果却依旧为0。
“炎天!”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念出了最短的咒文,一个火球出现在我的胸口处向着女鬼砸了过去,女鬼不躲不闪,在火球砸过去的同时对着我挥了一刀,我闪得稍微慢了一点,胸前又被菜刀划出了一条口子,血顿时就染红了衣服,不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啊。
“炎天!”我又吼了一嗓子,立刻,又有一颗火球出现在了我的胸前。红衣女鬼继续挥舞着菜刀,那两个小鬼啃我的左手啃得正欢,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一点都不害怕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在想明白的那一刻,我的情绪莫名的稳定了下来。“噗呲”女鬼的菜刀再一次砍到了我的胸口,血花飞溅,可是这一次,我却半点都没感觉到疼,是的,有些时候,疼痛这些东西,你以为它存在,它就是存在的,而你以为它不存在,它也就不存在了。
把妙法千五村正插回刀鞘。弯腰,伸手,从两个小鬼手上,扯过那只断手,把断面按在我左臂的断口处。实际上,我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只不过是这么意思一下感觉上会比较舒服罢了。
“我觉得,断手啊,应该重新长在一起。”松开右手,活动了活动左手,虽然这么看上去,手掌上缺了几块肉,但是五根手指却好像从前一样灵活自如,没有半点迟滞的地方。女鬼又是一刀劈了下来,可是这一次,刀子划过我身体的时候,却没有给我造成任何伤害。
“好了,别白费力气了。你根本就不存在。”没错,那个穿着血红色婚纱的女鬼以及那两个小孩儿根本就不存在,我刚刚遇到的这些,女鬼啊,被砍断的手啊,全都是幻觉。
人的精神和肉体,是存在一种非常微妙的联系的,有些时候,明明身体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大脑在某种特殊刺激下判断人已经死了,那么这个人就会真的死去,这就是幻觉杀人的一种途径。
布置这个幻觉的人,可以说布置的非常巧妙,一开始的那几个醉酒青年,应该是真正的鬼魂,他们死在这里,鬼魂也就留在了这里。而之后的红色婚纱女鬼和两个鬼小孩则是幻觉,因为它们早就在我的手下灰飞烟灭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出现。
可笑的是,一开始的时候,我因为那些醉酒青年的鬼魂没有注意到这个,直到我下意识的呼唤出了火球。
那个火球的咒语是火语教我的,施展起来非常简单,就是用两个字把我左手中所蕴藏的火灵气给提取出来形成灵火球用来攻击敌人,而我在施展那个咒语的时候,我眼中的左手可是已经被她给“砍断”了。
手都不在身上了,我怎么可能还能调动左手中蕴含的灵气?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红色婚纱的女鬼,不过就是个幻象罢了。包括我受的伤也是。
手在身上很是随意的抹了几下身上那些伤口,甚至破烂的衣服都恢复了原样。挥舞着菜刀喊着“都得死”的女鬼在我的眼前渐渐的淡化,消失,天花板上的灯也从幽绿色变回了明亮的白色,唯一没有恢复的,就是电梯四壁上那些被村正砍出来的刀痕。这应该算我命好吧,没有在刚才疯狂的劈砍中看到已经“断掉”的左手。
看看电梯上的按键,此时我身处的位置已经是我之前按下的十八楼了,电梯门想必是早已经打开过,因为太久没反应而关上了。
说实话,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真的是被拉进了不少幻觉里,各式各样的都有,但是真正让我感受到那种面对死亡时极度无助的恐惧感的,这还是第一次。看来,洪娇娇的进步还真是不小啊,希望接下来,她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在我,把她切碎之前……
第六百四十八章 地狱陷阱
走出电梯,眼前的情景再次让我皱起了眉头。电梯外面,原本应该是楼道的,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这里并不像是楼内,反而像是在一间中世纪的地牢里一样。在地牢的正中,摆着两张刑床,其中一张上绑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一个什么机构的新闻发言人。
刑床边上,有两个青面獠牙的大鬼,其中一个用用手掰开那人的嘴巴,另外一个则用铁钳夹住了那个人的舌头,开始往出拔,话说,这小鬼还不是一下子就把那个人的舌头给拽出来,而是慢慢的拉长、拽、拧……
幽暗的地牢里充满了那男人凄厉的惨叫声。我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地方,难道说是传说中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拔舌地狱?不过,这场面却似乎小了点,只有两张刑床,怎么看,这空间都有些过分的逼仄了。
突然,有一股力量把我凭空给提了起来,侧头一看,我身后竟然有两个和给那个什么发言人用刑的一样的大鬼从后面把我给拎了起来就往那张空着的刑床上送去。
有点难以理解,搞出这东西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既然要做幻觉,就做的真实一点好不好,拔舌地狱就这么窄窄的一条,两张床?“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嘴里念着净心神咒,一只手在胸前的小瓷瓶上轻轻拍了一下,“小诗,给我砍了它们!”
青烟飘过,银光一闪,原本提着我的那两个大鬼顿时断成了四截,然后化作了黑色的阴气,飘散了开来。
“酒,酒名……”酒名?怎么这位新闻发言人都这样了,还想着喝酒呢?哦,我知道了,他想说的应该是“救命”吧。
“小诗,那边的也砍了。”说实在的,如果这货是真的,那我真的应该等两个大鬼把他的舌头拔出来再说,这种货,平时嘴里就没有几句实话,全都是骗人的言语,不拔他们的舌头拔谁的?
“噗呲”小诗对我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可是当她一刀把那边连刑床带鬼魂都斩开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一声不太正常的声音。扭头一看,刑床已经在小诗的斩击下变成了两半,刑床的两边,各有着一团阴气,显然,那就是两个行刑的大鬼了,可是那个和刑床一起被斩成两半的人却没有化作阴气。
不止是没有化作阴气,他是被腰斩的,伤口之处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最里面也在往外吐着血沫子,被腰斩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此时他的嘴巴还在不停的张合着,两只手一下又一下的张开握紧,面部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痉挛、扭曲。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难道这玩意儿,是个活人?右脚脚尖在地上虚划出一个太极图案,口中念道:“境由心生,魔从心破。咄!”右脚狠狠的跺在那个太极图上,紧接着,我身处的这间地牢的景象就好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化作了一片片的碎片。
在我熟悉的十八楼走廊中,摆放着两个乒乓球台子,其中一个已经被斩成了两半,而那个男人依旧在地上挣命。
“呵呵呵哈哈哈……杀人的滋味怎么样啊?我的沈大警官……”脑子里面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我急忙扭头四下里张望,却看不到任何人出没的迹象。
缓步走到那个依旧在挣扎的男人身边,抽出村正,对着他的心口插了下去,男人抽搐了一下,不动了,那张讨人厌的脸上,带着少许解脱的表情。安乐死其实是一种人道主义精神。至少,我这么认为。
“我,以为……”小诗提着兀自滴着血的镰刀走到我身边,面色有些沮丧,显然,她一开始是以为我要她一起斩了。
“没事,丫头,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是说了一辈子谎的报应吧。”这种职业说谎人,以这种方式死掉,也算是死得其所吧,我没有多看地上的尸气,而是让小诗去把十八楼的那几间房间一一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花筱悠她们活动的痕迹。
小诗是鬼体,穿墙入屋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很快的,她就把十八楼的房间全都搜索了一遍,可惜,这里并没有我们想找的东西。
沿着楼梯,下到了十七楼,十七楼的楼道,从外观上看,和刚刚的十八楼差不多,同样是阴暗的地牢模样,同样是青面獠牙的狰狞大鬼,在一张铁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房东太太,一个大鬼在她身后按着她的肩膀,另一个大鬼抓着她的一只手不让她动,最后一个大鬼,拿着一把铁剪刀,正比划着要向房东太太的手剪下去。
“沈警官!沈大师!救命,救命啊!”看到我下来了,房东太太就好像看到救星了一样疯狂的大叫了起来,而她身边那三个青面獠牙的大鬼却不为所动,依旧在那里做着自己的事情。
“唰”一道银光闪过,从我身边浮现出来的三个大鬼被小诗一镰刀斩成了六团阴气,消散在空中。如今的小诗,可是比之前要强了不少,在阴风峡里她也吸收了大量的阴气,然后又吃了李道长给的百魂丹,现在对付这种小鬼小怪的,根本就不叫事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些大鬼特别的傻。
看到我这边轻而易举的就干掉了三个大鬼,房东太太叫的更加急切了,小诗没等我吩咐,闪电一般冲过去,刷刷刷三刀,把那三个大鬼砍成了阴气。
“我说房东太太,你没事儿吧?”我微笑着,朝着房东太太走了过去,不过,在我走到距离她三米左右的时候,我就停下了脚步,然后给小诗打了个手势,小诗缓缓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飘在房东太太的后上方,举着镰刀,只要我一个命令,小诗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们的房东太太一刀两断。
“怎么会没事儿,刚刚,手指差点就被他们给剪断了,沈大师,多谢你了,我给你免一年房租,要不是你来了,哎呀,以后打毛线手套我都可以省不少冒险了。”房东太太拍着心口,满脸都是心有余悸的神色。
“哦,其实这件事儿我也挺奇怪的,明明他们有的是时间来剪你的手指,为什么非要等我下来以后才剪呢?或者说,他们,就是为了让我救你吧!”说话的同时我的上身猛地一伏,左手拇指一弹刀柄的护手,右手握住刀柄快速往外一抽,匹练般的刀光对着房东太太狂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