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戒备些。”
“我会的。”孟裴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别多做停留。”
他驻足这会儿,已经有好几名郎君路过,好奇地朝他们打量着。其中亦有与孟裴相熟的,见他与马车内的人说话,虽然那车帘半掩,看不见车内人的面容,但看衣裙下摆就知车内是女子,他们也就不过来见礼了,只微笑着点头示意而过。
文玹虽然不舍,但这国子监门口也不是定定心心说话的地方,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吩咐于伯驾车。
马车摇晃着驶动起来,她回头隔着车帘望向马车后方。孟裴一直站在那里。
她虽然心中满是暖意,但与此同时又有种怪异之感,总觉得他今天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笑起来都不如往日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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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赟一夜宿醉,醒来时日已过午,只觉头昏脑涨。他坐起身时引起一阵烦闷作呕,朝床边铜盂干呕了几下,并未吐出什么,便又躺回床上。好不容易作呕之感消散,又觉口渴起来,便喊道:“水!”
外间伺候的女使急忙进来,替他斟满一碗水,端至床边喂他喝。
孟赟一口气喝下整碗水,才觉没那么渴了,长长舒了口气,重新靠回床上。
女使小声道:“启禀世子,王爷吩咐了,让世子一醒来就去腾璜阁。”
孟赟费劲地睁开眼,眼神仍显迷离:“父王可说了什么事?”
女使摇摇头:“王爷没说。”
孟赟本想再睡会儿,这下也睡不成了,未免再次引起作呕,缓缓从床上撑坐起来。女使递上温热的湿巾子,他接过来擦了擦脸,这才觉得精神振奋许多。
一名女使递上沾了牙药的刷牙子,另一名女使托着铜盆在下面接着。孟赟一边刷着牙,一边思忖,昨夜回府已经太晚,也不曾去问候过父王与薛氏,更因酒意上头,睡意浓重,回来倒头就睡了。
他漱了漱口,唤来陈益,问他昨日发生过什么事,陈益一一禀报,他听完后也更衣完毕,女使替他戴上玉冠,插上金钗固定。
孟赟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便往腾璜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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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炀听见孟赟的声音,眼皮都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孟赟入内,向孟炀行礼问安,见他仍然低头看着手中文书,不曾抬眸正眼看自己,稍微犹豫了一下,回身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孟炀听见关门声,才淡淡问道:“昨日饮酒可尽兴?”
孟赟谨慎地答道:“昨日休沐,儿与几位好友相聚,一时忘情喝得多了,自当引以为戒……”
“好友?”孟炀冷声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最近结交了些什么‘好友’?”
孟赟暗自回忆昨日同去饮酒的那几个郎君,不是宗室子弟就是高官之后,并没有声名狼藉者,一时便捉摸不透孟炀的用意,也不好回答。
孟炀见他讷讷不言,冷哼一声:“胡觉义此人,你还记得吗?”
孟赟一愣,点点头:“见过一面。”
“只见过一面?”
闻言孟赟暗暗皱眉,东京城里他只见过胡觉义一面,知晓这次碰面的没有几人,但唯有孟裴知道胡觉义曾在大风寨被招安时就与自己相识了,难道昨日孟裴在父王书房里呆了半天,就是在对父王说这件事?
孟炀见他不说话,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胡觉义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孟赟茫然望着孟炀:“他不就是为了攀上端王府,寻找机会升官发财么?父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把他当成好友来结交,此人充其量只是鹰犬之徒罢了。”
“呵呵……”孟炀冷笑几声,“你把他当鹰犬?你知道他把你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他攀附王府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你知不知道他在京中有仇家,而他满腔怨恨,一心利用你复仇?”
孟赟吃惊地瞪大眼睛:“复仇?复什么仇?他仇家是谁?这都是二弟说的?”
第112章
孟赟不觉咬牙, 孟裴明明清楚胡觉义接近自己所为何事,却不对自己说。自七夕那夜在相国寺桥偶遇,直至今日, 他对自己竟半点口风都不漏, 却偷偷去找父王告密!
孟炀瞧见他脸上愤懑神情, 眼神顿时一厉:“你心底在怪二郎么?你明知道胡觉义本是大风寨二当家,是个劣迹斑斑的匪徒, 却将其招募至身边, 实在是糊涂!二郎为何会先来告诉我而不是先去提醒你?你扪心自问,他若是当时就对你说了, 你会信他么?”
孟赟张口结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炀重重地叹口气:“那天晚上二郎见到你与胡觉义在一起, 你可知之后胡觉义就去找他了。”
孟赟讶异地望着孟炀,听他继续道:“胡觉义挑拨他与你的关系,又以文相公一家的安危为质,要挟他不对任何人说起。二郎只要有一点点私心,就不会说出胡觉义的真实目的。”
“只要你继续蒙在鼓里,胡觉义一旦惹事,你是首当其冲要受责罚, 就连我也要被牵连, 背上子不教的罪名!若是事情闹大, 宗正寺出面的话,你这世子就别想再继续当下去了!”
孟赟回过神来:“他若是告诉我,我当时或许不会完全相信他, 但肯定会对胡觉义有所戒备,就不会被他利用了……”
孟炀一拍桌子,怒道:“糊涂!!你直到此时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仍然百般责怪旁人!引狼入室,差点给端王府与文相一家惹来祸端的人是你,不是二郎!而如今替你收拾残局,解决这个祸端的是我!!你却还不知反省!再如此不知好歹,你就滚出端王府去,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以后也别再叫我父王!”
孟赟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再不敢多言。
孟炀怒斥一通后气息也急了,靠回椅背上连做几个深呼吸,见孟赟垂头丧气,不再说话,他心中怒气才渐渐平复下来,吐出一口长气后道:“这几日你就呆在府中不许出去,把你书架上的政史经书人物列传好好读一读,反省一下做人的道理!别再被我知道你出去饮酒作乐!胡觉义这件事你也不要再管。”
“是。”孟赟低声答应,行礼退出。
孟赟脸色铁青地回到谦受堂,见了书桌上一叠书籍,想起父王方才的斥责,一袖子将这些书全都撸到地上,心中依旧郁怒无比。
侍候的女使不知他为何发怒,个个噤若寒蝉。
正逢有人通传,报许副承旨来访,孟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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