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君语凝。
得赶紧搬救兵,但是,请谁呢?谁都不合适。
姑母若是劝阻,与母亲必然要有一番争执。
也不能请程询。要怎么跟他说?我姐姐有意中人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得帮我把他赶走?想想就荒谬。
蒋国焘就更不合适了,他一来就全乱了,母亲要是惊讶过度不舒坦,她罪过可就大了。那厮要多久才能得到长辈的允许?蒋家何时才能派人上门提亲?时间太关键了,万一那边抓紧行事,父母又相中那男子,蒋国焘就会被晾到一边儿。
这种事,谁能受得了第二次?她都不见得可以,何况姐姐。
要不然,她去给母亲浇点儿冷水?
思忖间,碧君寻过来,走到她面前,“二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姐?”怡君没防备,先是一愣,随即携了姐姐的手,“我们先去跟先生告假,要回房商量些事情。”说话间,她已有了主意,慧黠一笑。
这一次,不妨和姐姐一起做件“坏事”。
第48章 剔银灯
(三)
姐妹两个回到香雪居,遣了丫鬟,转到里间说话。
怡君把厉骞同窗提亲一事原委告知碧君。
碧君听了,脸色立时没了血色,“怎么会这样?要是我早一些告诉他,会不会……就没这件事了?”
怡君愈发确定姐姐的心思,安抚地一笑,“意外而已。姐,想不想把这件事搅黄?”
“当然想啊。”碧君脱口答完,不由赧然,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二妹,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输不起了。她很确定,自己输不起第二次。并且,方才时间随短暂,心绪却足以告诉她,自己对他的在乎。那一刻,有多怕,只有自己知道。
“好。”怡君笑容明媚,“我们好生盘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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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程禄正对程询道:“今日托人去廖家说项的人,是厉公子的同窗冯仁宇。冯家祖上几代为官,近几十年却无人得功名走仕途。……”
冯仁宇自幼天资聪颖,冯家又对他寄望颇高,先后请了几位名师教导。冯仁宇十多岁就考取生员进入国子监,只是,随后的运道很差。
他虽然进入国子监,但和不少人一样,只是挂着个名头,平时回到祖籍,接受授业恩师的教导,乡试举行之前才会来京城,两次下场前都染病在身,一次在京城的宅子里,一次是在路上。
就这样,被家乡父老寄予厚望的最有才情的人,两次都是无功而返。
“两次都这样,不少人暗地里议论,有人猜测他不服京城水土,有人索性怀疑他空有其名,不敢下场。”程禄道。
“这事情有点儿意思。”程询放下了手里的玉石、刻刀。
程禄继续道:“到眼下,冯公子和家中长辈着实心焦起来,索性搬来京城常住。他双亲去得早,算是由兄长带大的,如今,他兄嫂也陪着他进京了。去廖家提亲一事,便是他兄嫂张罗起来的。”
“冯仁宇。”程询念着这个名字。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模糊,程禄讲述那么多,也不能让他想起冯仁宇的样子。只记得这人的大致履历:最终考取的名次不佳,自请回祖籍做了一县的父母官,很多年里无功无过,典型的在官场混日子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记得厉骞有过这样一位同乡兼好友。前世在殿试前后,也没听说过。是两个人都因为境遇不同疏远了么?
如果意外出在自己这儿,没关系,见招拆招,输不了根本。但出在廖碧君那边,便会让他没来由地心惊肉跳。记忆给他的阴影太重了。
程禄等候吩咐:“大少爷——”
“继续查这个人的底细。还有厉骞。”程询看着他,“尽快。”
“是!”
程询重新拿起手边的玉石、刻刀,微眯了眸子,凝神雕篆。
这是他新找到的一个消遣。在做这些的时候,心会特别平静,头脑会特别清醒,一面雕篆,一面斟酌事情。
他目前能做的,只有查冯仁宇底细这一件事。隐约的,怀疑这是父亲的主张。
不知道廖家的态度,不知道姐妹两个所思所想,没道理干涉。
心里也清楚,怡君就算反对冯仁宇的提亲,也不会跟他说,而是自己想法子。
以现在的情势,于她应该是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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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太太维持很久的好心情,到了傍晚,逐步消散。
她派了长安和刘妈妈出去打听冯公子的底细,两个人出去一下午,回来之后的说辞,让她有些扫兴。
长安说:“大太太,这次冯公子过来,是兄嫂相陪。他兄嫂比他大十来岁,凡事都为他做主,这次提亲的事情也是。其实,冯家在祖籍家大业大,当家做主的夫妇二人就那么撇下了,挺多人都觉得不解,疑心是不是……是不是冯公子离开兄嫂,就不能安生度日。
“另外,冯公子的身子骨不大好,您想啊,两次乡试前都病倒在床,巧是巧了些,可是,平时是不是也因为身板儿羸弱病痛不断呢?”
刘妈妈附和地点头,行礼后道:“而且,奴婢打听了大半日,也没听说过冯公子是金科榜眼的好友,要是来往不断,好友高中之后,少不得将他引荐给在京的友人吧?奴婢并不曾听说过这类事,人们提起来,都要想一阵子才说道两句。
“再就是样貌。所谓的出了名的有才有貌,也就是在当地吧?到了京城,又是这年月,便显得不出奇了。奴婢有幸远远地瞧了一眼,觉着……”
廖大太太问道:“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