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1 / 2)

撷香 九月轻歌 2749 字 3天前

怡君看到徐岩的时候,徐岩眼睛红红的,却还是努力对她牵出了一抹笑,以手势示意她去暖阁歇息。

这样的场合之下,怡君只能按章程行事,心里却是担忧不已。想象不出,那样孝顺的徐岩,在这样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煎熬、痛苦。

好几天,她心绪都很是低落,只有面对着天赐的时候能够强颜欢笑。

蒋三太太来府里的时候,她只当是对方想见女儿,一概命人寻了事忙、有客的由头避之不见。

却不料,蒋三太太连续来了三次,到了第四次,索性下帖子给她了。

怡君看到帖子的时候,对方已经在蒋映雪房里。

她牵了牵唇,笑意有点儿冷,“那就让她来。”

夏荷听她语气不善,愈发不敢怠慢,即刻去了二房,把蒋三太太请到静香园。

随后,夏荷禀道:“回大奶奶,二奶奶也想过来,说有话跟您说。”

“她有话跟我说,晚些时候再说吧。”怡君道,“蒋三太太单独下帖子给我,大抵是有体己话想跟我说,她在一旁,不大方便。”

夏荷称是,“奴婢这就去告知二奶奶。”

怡君望着蒋三太太,笑笑的,“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您有话直说。弯子若是绕大了,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蒋三太太显得颇不自在,“以前人们都说,亲家夫人最是宽和敦厚,到了大奶奶这儿……”

这是在委婉地数落自己不够宽和敦厚。怡君不由笑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前的蒋家,甚至于三十年前您的娘家,也不是现在这个做派,您说是么?”

“……”蒋三太太面色狐疑。

怡君也不由生出些许疑惑:这狐疑流露的是什么意思?是全然认同,还是全然不认同?又或者,自己的话说过分了?或者,是自己的话说得不合理了?想来想去,也没觉得不妥。而且,这是在她自家的家……

“大奶奶这种话,我就听不懂了。”蒋三太太赔着笑道。

怡君面色微整,“我已说了,有话直说。不瞒您,我刚主持中馈,每日只要不想偷懒,事情就多的是,能够见您,真就是特地腾出的时间。我跟二弟妹再亲厚,也不可能把她的娘家人供起来,对不对?”

“……”蒋三太太觉得这话很别扭,一时间却说不出别扭在哪儿,然而怡君已催促道: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蒋三太太敛起思绪,只顾着初衷,思忖片刻,道:“我就是想着,大奶奶能顾及妯娌情分,给我膝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条出路。若是不然,我们这日子,怎么说呢?想过,就还得请程家帮衬,一如既往的话,那就完了啊……”语毕,掏出帕子,掩面痛哭起来。

怡君冷了脸,又扬了扬眉,末了,则是轻轻吁出一口气,摆手阻止欲上前劝阻蒋三太太哭泣的丫鬟。

“您这一出,我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怡君语气轻快,“哭一两个时辰,一定能把我婆婆哭过来询问缘由。我不拦您,继续哭,好好儿哭。我等着。”

第76章 城头月

076 城头月2

蒋三太太听了, 哽了哽,随后,哭声更大。

怡君笑微微地喝茶, 很悠闲的样子。

场面变得很奇怪。

吴妈妈、夏荷等人站在一旁,眼里有笑意。

贴身服侍蒋三太太的丫鬟还算伶俐,瞧着这样不是回事, 忙低声劝道:“太太, 您就算再着急难过, 这样哭也不行啊。程大奶奶又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帮您,您好歹把话说清楚。”语毕, 将手里一直捧着的大红描金匣子对自家太太递了递。

蒋三太太有了台阶,立时点头,收了泪,止住了哭声。

怡君仍是闲闲地喝茶, 没有出声询问的意思。蒋三太太这做派, 说是破落户都抬举她了,分明有点儿泼妇的意思。这种人, 绝对不能给好脸色,不然以后可有的烦了。

“刚刚是我失礼了。”蒋三太太歉意地看着怡君。

怡君回以一笑, 却不搭腔。

蒋三太太只得道:“我是想着,明年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继续下场考试。只是, 他一直没有像样的先生教导, 才疏学浅。

“名儒姜先生不是在程府么?如今又已放假, 能不能请姜先生费心提点他一段时日?姜先生要是不得空,年节的时候,能不能请程大人拨冗指点一二?最起码,让他知道如何解题,知道主考官喜欢怎样的文章。程大人身在吏部,又常进宫陪皇上说话,对这些定是一清二楚。”

说白了,在蒋三太太看来,考试是有捷径的,临时抱佛脚都能考中。

怡君心头动怒,面上笑容却更加柔和,“这种事,您跟我说没用,不管是姜先生,还是我家大爷,我都不适合跟他们说起这些。”

“怎么会呢。”蒋三太太身子前倾,“你是叶先生的爱徒,叶先生又是姜先生的爱徒,京城有谁不知?而且,你在府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婆婆倚重,夫君尊重,只要你递句话,不管是姜先生还是程大人,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怡君笑盈盈地审视着对方。

蒋三太太继续道:“不论程府、廖府,都是我们这种人家比不起的。年关难过的滋味,料想着你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这几日,我们家真是揭不开锅了,别的房头手头阔绰,却是不肯帮衬。实在没法子了……我想着,让国宪考取功名是最好,能有个进项长远的营生就更好了。我妯娌跟我说,有个挺好的生意,如果能用一下程府的名头,事情就成了……这种事,若是直接跟我家姑爷说,总是不大好,女人家能几句话办妥的事情,何苦惊动爷们儿呢?……”

“蒋三太太,”怡君不急不缓地打断了对方的絮絮叨叨,“您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呢?还是把我当傻子了?”

“啊?”蒋三太太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怡君会直来直去地说出这种话。随后,她赔着笑,从丫鬟手里接过锦匣,“是家里的传家宝,眼下只这一样东西拿得出手,还望大奶奶不要嫌弃。”

要求说完了,开始贿赂。到此刻,怡君已经目露惊奇。这种活宝,她从没遇见过,今日真是开眼界了。难怪这人做得出闹着分家的事儿,见识、手段怕是还不如寻常门第里的粗使婆子。

她摆一摆手,“把东西收起来,您先听我说几句,成么?”

蒋三太太点头,把锦匣放到怡君近前,“你说,你说。”

“有件事,您得看清楚、记在心里。”怡君语声徐徐,语气柔和,“程府娶的是您的女儿,不是蒋家三房。你们家的日子是否好过,都跟程府无关。程府的名头,是否给你们家用,让你家老爷去问我家大爷。”停一停,有意夸大其词,“您先前提起的那件事,在我听来,根本就是存了舞弊的心思。这罪名可不小啊,要是让外人知晓,把你们一家扭送到官府都不为过——今上最憎恶的,就是考场中有不干净的人和事儿。”

蒋三太太急得站起身来,“哪有,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果真没有?”怡君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