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初眼睛通红,没一会眼睑就轻微发肿了,泪水刺激得有点发疼。
尽管他以往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哭得惨兮兮的会非常丢人,可现在他才明白,如果真的伤心至极,又怎么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抽噎着被新郎擦干眼泪,看着脖颈断掉的切口,大概有了猜测,新郎应该也和白易一样,是被穆先生砍下了头颅,为的就是盗取他们的好运。
如果要找到头颅,就要找到穆先生的居所,将头取出来。除了新郎之外,他一定还要找到白易的头,将白易的身体拼接起来。
「穆先生住在哪里?」
程知初将银币从地上捡起来,吸着鼻子,在心中问道。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无法进入他的住所,如果他发现你盗取他收集的头颅,破坏他的运气,他一定会杀了你。」
「除非你成为我的主人,解放我的力量。」
银币声音幽幽,如若叹息。
「当时我为了离开穆先生,只能选择封印我绝大部分的力量,否则他不会放我走。」
「只有我解放了力量,才能帮助你,而且也只有我可以帮你。」
程知初听后心中一紧,他一直觉得银币有所图谋,在不断引诱着他,所以不管它表现得如何委屈,也始终没有使用过它,然而到了现在,他好像却别无选择了。
正在此时,倒在地上的李老忽然猛吸一口气,从昏迷中缓缓醒了过来。
他一眼瞥见无头的新郎,眼睛瞪大,大张着嘴,顿时又吓得魂飞魄散,就要再次昏迷过去,但这次白惜行却先抢先一步,将他的领子拎了起来,阴寒问道:“穆先生到底是谁,该怎么联系他,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新郎的身体也转向了李老,仿佛是在看着他:“说,否则就杀了你。”
“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们,求你们别杀我……我所了解得十分有限,可我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们,你们别让鬼吃了我!”
李老吓得浑身抖得如若筛糠一般,面无人色,连说话声都吓得走音了。他的表情很痛苦,而且很恐惧,连连摇着头,哆嗦着说道。
“……没有人知道穆先生的真名,甚至连他是否姓穆都是个疑问。”
“他很神秘,六年前我只见过他一面,当时他好像还没现在这么厉害,似乎刚起步不久,也没什么手段,只是戴了帽子和墨镜做遮掩。”
“他穿着一身黑,能看得出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四五的年纪,长得不错,身材高瘦,说话听不出什么口音,判断不出是哪里的人。”
“当时我正在市内拜访老友,为借钱的事情奔走,可能借的人都借了,却还是远远填不上口子,正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烦意料,穆先生却突然把我拉住了。”
“他说他能看出我最近运气很不好,和金钱有关,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再不挽回,不久之后就会家破人亡,还说可以帮我转运。”
“我看他年纪轻轻,还打扮得遮遮掩掩的,还以为他是个骗子,正要很不耐烦地要赶他走,却忽然鬼使神差地转变了念头,和他说了几句话。”
“现在想想,或许是他用了什么手段,不然我不可能会回应他。”
“穆先生带着我来到彩票店,指导我买了几张彩票,说这些彩票的金额加起来大约值一万块钱,是他给我的保证金,说明他不是个骗子。”
“要是我信了他,就在开奖后的转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去找他,他会在那里等着我。”
“开奖当天,我将信将疑地查阅了开奖结果,结果这几张彩票都多多少少地中了些奖,加起来正好一万。”
“这下我才明白,我是遇到了一个高人,我们家这回终于有救了,于是转天我带着我的两个儿子和很多礼品,提前许久就在那里等着,想要恳求穆先生救救我们。”
“穆先生那天果然来了,他看到我们,说他可以帮我们转运,但除了酬金之外,还必须要答应他一个不会很过分的条件。”
说到这里,李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想起当年的事,眼里依旧流露出了骇然之色。
“当时我们一家走投无路,把穆先生当成了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就算是他要我们杀人放火,我们也只能点头答应,而他提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他要我想办法把白易带到那个地方的附近。”
“我们不知道他和白易这孩子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找白易干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去联络白易,但我们不敢问,只能按照他所说的要求办。”
“我们家跟白易不熟,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才把白易骗过去。我们本来只是以为穆先生有话要跟白易说,可谁想到他竟然一见面就拿出来一根铁棍,直接把白易打晕了。”
“然后?”白惜行的脸色难看至极,寒声问道。
李老说得口干,给自己重新倒了杯水,缓了口气,不敢耽搁,继续讲着:“他下手很重,仿佛要置白易于死地,白易倒下之后,流了满地的血,不省人事了。”
“我们都吓坏了,问穆先生要干什么,可他却没有任何慌张之色,似乎已经习惯于做这种事,甚至还满不在乎地笑了。”
“他警告我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让我们不用担心,剩下的事他会处理。虽然隔着墨镜,可我们还是能感觉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很可怕,如果我们违抗了他的意思,他可能也不介意同样这么对待我们。”
“再之后,我们离开了那里,也不知道他把白易怎么样了,但白易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很有可能是被穆先——”
“闭嘴。”白惜行脸色铁青地打断了他,“我对你的看法毫无兴趣,继续讲你知道的事。”
“白易不见后,我们一家曾经都非常不安,因为我们做得并不隐蔽,有很多证据都可以证明是我们带走了白易。”
“可穆先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之后竟然没有人查到我们头上,我们家的情况一天天地好了起来,一直好到现在。”
“在那之后,我们一家没有再见过穆先生,他发展得很快,不久后就成立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没有名字,只以你手中的那枚图标作为象征,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壮大起来。”
“我的二儿子也加入了这个组织,但他只是很外围的成员,后来再也没有见过穆先生,他彻底隐匿了起来。”
“关于这个组织,你还知道什么情况?”白惜行问。
李老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面容憔悴,神色恐惧。
“不知道了……我们一家只是恰巧在多年前遇见了穆先生,后来我儿子加入这个组织,他似乎被逼着发了什么会应验的毒誓,哪怕是我们也什么都不能透露,否则他就会身死,我们一家也会遭遇厄运。”
听着李老的叙述,程知初渐渐平复下了过于强烈的悲伤,只是眼眶依旧红着。而李老说自己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他非常失望,呢喃着:“那就更不知道穆先生的住所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