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收费。”乔宇说道：“便宜你了，三百块。”

张小北心里一热，不是三千是三百，想到自己曾经宰过乔宇的那些钱，张小北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五百塞过去：“不用找了，我，我睡哪里？”

“客房吧，我先去收拾一下。”白颖珊匆忙去收拾，张小北习惯了破烂的棺材铺子，现在住进全新的屋子，躺在舒适温暖的床上，居然也不认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合上眼，睡得沉沉地，直到半夜时分，那阵已不陌生的笑声又出现了。

张小北一骨碌地坐起来，似乎看到了空气涌动，“吱呀”，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那个影子闪进了客厅，张小北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脑子里纠结要不要叫醒乔宇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房间有两颗小脑袋探出来，是小羽和小烨！

咦，张小北透过小羽的瞳孔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

小羽转头看着小烨，说道：“哥哥，这个姐姐长得真漂亮，还有些像妈妈。”

乔烨眨巴着眼睛，说道：“我没有看到。”

张小北惊讶得不得了，小羽已经看到那个身段纤长，身着一身红衣，脑后拴着红巾的女孩子，她一头漆黑的头发披在脑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小羽：“你能看到我？”

“嗯。”小羽天真地点头：“你是神仙姐姐吗？”

“曾经有人叫我应嫁神。”这个红衣女人说道：“可是许久，他们已经不给人供奉香火，任由我的泥塑像藏污纳垢，只有他，替我清理了身子，还夸我美。”

“应嫁神姐姐，你找小北哥哥做什么呢？他很穷的。”乔羽的话一出口，张小北面红耳赤，说道：“我最近也赚了一些钱，你爸那里我也拿了一笔，存了一些了。”

“可是在帝都没有房子，没有车，这里什么都需要用钱买，爸爸说了，没钱寸步难行的一个地方。”乔羽有些老成了，双手抱在胸前：“你这么美，是准备嫁给小北哥哥吗？”

张小北看着小羽瞳孔里的影子，乔烨也一样，两人对视一眼，的确是一个漂亮的美人儿，身子轻得像一片羽毛，随时都能飘起来，张小北说道：“这位神仙姐姐，小的当时无意冒犯，只是看你太脏，所以顺便清理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并没有其它意思。”

那应嫁神长长地叹息一声，居然消失了，小羽的眸子里也不见影子，小羽说道：“她好像有些难过，已经走了，小北哥哥，你要娶她吗？”

“我连人都没见过，再说了，那可是不知道哪一路的小神，别再说了，说多了容易冒犯，到时候可脱不了身了。”张小北说道：“乖，你们俩去睡觉，明天再说。”

两个小家伙悄然上了床，此时，主卧的乔宇和白颖珊也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便看到张小北的黑眼圈缓解了不少。

乔宇打趣道：“昨天晚上睡得不错，那应嫁神是来了，还是没来？”

“你怎么知道？”张小北正拿桌上的油饼，差点掉在地上，“小羽和小烨都能惊醒，你觉得我能蠢到毫不察觉吗？”乔宇说道：“应嫁神我有听说过，极少数地区的女性常拜神，目的是祈祷自己可能变得美丽，找到如意郎君，但问题是，原本是没有这个神灵的，张小北，你没听说过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没有，她，她是打哪里来的？”张小北说道：“虽然荒废了很久，但里面还有香火的痕迹，说明早期有人拜过。”

第1456章 三柱香，显形

“对，就是因为拜的人多了，祈愿的人多了，这些祈求凭空造了一个神出来。”乔宇说道：“所谓的应嫁神其实只是念想而已，现在无人供奉，所以她的影子越来越淡，你根本看不到，继续这样延续下去，她只会消失。”

“所以，我们给你的建议是，照常生活，她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白颖珊说道。

“如果有人继续供奉的话，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呢？”张小北喃喃说道：“总觉得她好可怜的样子，就这样消失，太可怜了。”

“那村子有多少待嫁的姑娘？”乔宇问道。

“根本就没有多少年轻人，看到的全是抱着孩子的小媳妇。”张小北说道：“年轻人全部出去安家立根，留下的要么是刚结婚的，要么是老年人和孩子。”

“那不就得了，想要靠供奉重新延续她的存在，几乎不可能。”乔宇说道：“她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现在只是顺应天命罢了，你偶尔给予的帮助让她感觉到希望与厚爱，所以，才会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小北，别惹神灵。”

张小北叹口气，手里的油饼只咬了一口，居然没什么胃口，吃完早餐，张小北便先打道回府，棺材铺子开门，张小北又听到了那阵笑声——嘻嘻。

“唉，你总跟着我也不是办法，这里不是你的安身立命之地。”张小北环顾四周，四周只能看到空气，不愧是天生灵气转世投胎，只有小羽可以看到她。

略微想了一下，张小北拿出好几根香，还有一个小香炉，转了一圈说道：“我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拜你，就这样了。

点燃香烛，张小北跪在地上，对着空气拜了三下：“乔宇的说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有，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一缕念想，现在支撑这些念想的源泉消失了，你也会消失的，不要再飘在这个你完全不熟悉的城市了，回你的小庙，安心过好最后的日子。”

再没有笑声了，香正一点点地灼掉，烧尽的灰便落到地上，直到整柱香烧光了，坐在地上的张小北也没抬起头，昨个晚上到底还是没有睡好啊，现在困得紧，往地上一坐，双手往胸前一抱，瞌睡便来了。

当最后三个红点一闪即灭，张小北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身子怪凉地，他手脚并用爬起来，当看清对面站着的人，张小北一害怕，双膝一软，啪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地好硬，摔下去的时候尾椎骨都撞到了，隐隐作痛：“你，你，你你……”

这个女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身红嫁衣，如瀑布般的黑丝上挂着一条红纱巾，她眉目像描上去的，脸上还有一丝稚嫩的感觉，那点朱唇格外红，还未说话，嘴巴已经微微抿起来，一幅不开心的样子。

“你，你怎么显形了。”张小北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掏手机，乔宇，救我啊！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女孩看着张小北，又看看脚下的香炉：‘三枝发自内心祝愿的香，足够了，不过，你说我要消失，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听到乔宇说的话吗？”张小北放弃了手机，无奈地说道：“乔宇说你根本不存在，只是那些女孩待嫁心切供奉生出来的神灵，现在无人供奉，你就会消失。”

“我只能看到你，还有那个小女孩，漂亮的像画里的小女孩。”应嫁神歪着头说道：“不过，我现在能看到外面的人了。”

此时，棺材铺子的门打开着，偶尔有几个人从门口过，却是极少的。

三柱香和诚心制造出来的奇迹吗？张小北用力地摇摇头：“可是，你还是不应该留在这里，乖，你走吧，指不定过多长时间，你就彻底消失了。”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也不知道土地神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今天，那个乔宇终于告诉我真相，原来，我根本不是什么神来。”女孩说道：“我原本就不存在。”

她的语气越来越悲伤，张小北叹口气，双手蒙上眼睛：“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师，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店老板，如果不是有乔宇帮衬，我自己早活不下去了，你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走吧。”

“我想……”女孩说道：“我想化身为人，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你可以帮我吗？”

“我，我帮不了你，我，我，我还是找乔宇吧。”张小北又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乔宇的电话，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张小北觉得浑身爬满了毛毛虫，怎么着都不舒服，试想想，这个女孩虽然美，可是一想到她的来历，便让人毛骨悚然，不敢直视！

“你害怕我吗？”女孩咬着嘴唇说道：“我不会害人，女孩们向我祈求能变成我的样子，找到如意郎君，她们供奉了我，可是，一旦她们真的嫁人了，生子了，就忘记我的存在，再也不来了，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不少姑娘还远嫁，我觉得越来越寂寞。”

张小北松开手，看着她，脱口而出：“其实我也是，成天守在这个棺材铺子里，就我一个人，来客人的时候就像看到救命和稻草，平时，我也很寂寞。”

两人面面相觑，又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沉默了几分钟，女孩说道：“你的手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