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叹了口气,却未回头看他。
“作甚么要和他打架?”
背后那人身形一怔,兴许是没想到她会忽然问起这个,沉默了半晌,才轻声答道:
“……不太喜欢他。”
“这世上你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一个都要用打的么?”奚画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
“我也有不喜欢的人,你见我打他了?”
闻言,他好奇:“你不喜欢谁?”
不问还好,一问就来气。
“还用问?当然是你了!成日里打打杀杀的,你不惹是生非是不是会死啊?”
关何嘴唇轻抿,不敢与她对视,只愧疚地看向别处,隔了一会儿,又拉回视线来,认真提醒道:
“可你方才不是打过我了?”
“……”奚画感到头有点疼,她扶额组织语言,“那、那个不算,我力气又没你们大……总而言之,打架就是不对!”
但看他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妥协道:“我往后尽量不打就是了……”
“不是尽量,是必须!”她一本正经地纠正。
关何:“……”
咬牙挣扎了少顷,他方是点头:
“知道了……必须……”
奚画摁了摁眉心,而后抬头望天,表情颇为惆怅。
“……小四?”
她忽而垂了一下眼睑,低低道:“你把手伸出来。”
“呃?”关何愣了一下,没听懂此话之意。
“右手,你伸出来就是了。”
他只得依言将手递给她。
奚画便在随身的小书袋中摸索,不多久就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她拿着他的手,翻到手背一面,在那一道深深的划痕上细细抹上药膏。
一股清凉之意顷刻从手背沁入心肺,关何静静低下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髻,淡淡的发香随着药香萦绕在鼻。
给他手上上完药,奚画又用食指沾了些许,随后踮起脚,伸手替他擦着那伤在眼角的口子。
因之前并不曾留意脸上受了伤,经她这么一碰,倒觉得一丝痛意上涌,他禁不住眨了一下眼角,“嘶”了一声。
“疼啊?”奚画努努嘴,哼道,“活该了吧?”
“嗯。”他不自觉笑了起来,随着她的话道,“是我活该。”
听得此言,奚画莫名奇妙地嘀咕:“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活该的?”
他笑道:“不是你方才说的么?”
“我那是说你啊,你傻呢?”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收好药瓶,擦净手,瞥了眼旁边,朝他道,“到你家了,我就先走了。明早你起早点,我到时候再来给你送早食。”
关何微微一笑,点头:“好。”
“那我走了。”
她挥挥手,步子又轻又快,一眨眼就蹦到下一个巷子里没了人影。
关何在门前站着出了一会子神,才缓缓开门进屋。
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窗边的白隼立在那儿自顾自理毛,他拉了把椅子疲倦地坐下,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四周还是能闻到带着薄荷味道的药膏气味。
他睁开眼。
京城来的大内侍卫……
为抓他而来。
此人,不除不行……
一定要杀。
不知为何,眼前竟猛地跳出一幕画面。
月色朦胧,火光跳跃,满地鲜血。
——她浑身轻颤,眼里含泪望着他:“你别……别杀我……”
——“……别杀我……”
——“……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