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1 / 2)

木兰无长兄 祈祷君 3095 字 12天前

他本来想说的是“要不,你们还是别去了吧”,可是一想到丘林豹突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做了这么多的事,事到临头又放弃,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谓“杀生成仁”、“舍生取义”,他是要去纠正错误的,不是去送死的。

就如同上战场不一定会死一般,过度的夸大那种“危险”,有时候也是自寻烦恼。

所以,阿单卓最后还是闭了口。

他们在这村民家歇息了两天,第三天,丘林豹突勉强可以自己上马了,于是一行人就开始往此地的州军府赶。

在北魏,每一州地方上的治安除了衙役,大部分由郡兵负责,郡兵则是受太守府管理。

但是在整个州府,军户和可以直接作战的熟练兵卒却是由各州在境内开府的将军府管理的。每个州都有护军将军,负责“分监诸胡、统兵备御、管理军户”,州军府则隶属于护军将军府之下。

其实以当年花木兰的军功,其实已经可以开府成为“大将军”,拥有自己的部曲和将军府了,只是她一没继续当将军,二来也没同意以女子身当“尚书郎”的提议,而是屁股拍拍回了乡,所以大将军府也就没了。

并州的州军府正立在雁门和上党两地,雁门的在雁门关,上党的在壶关。阿单卓和贺穆兰是从壶关前往小市乡的,回程之路自然熟门熟路,等到了壶关城,也不逗留,直接带着丘林豹突,打马州军府。

州军府不在城中,而是在城东一处宽敞的校场中。州军府征来的兵都是要按照各军所需管理的,接到军贴后只要去军府报备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后带着自己的武器装备前往自己要去的军营就是。

所以,当州军府的卫兵看到三骑并进朝着军府而来的时候,心中是疑惑万分。

没听说最近有下军贴啊?上一次发军贴都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了,难不成这些人是来办其他事的?

这一大两小三人在军府门口下了马,最后面的青年满脸满身上都是伤,下马的姿势也怪异无比,就和别人在马上连骑了一个月马似的。他就这样张着两条腿以怪异的姿势走上前来,拱拳高声说道:

“在下上党小市乡军户丘林莫震之子,两年前逃脱兵役四处游荡,如今军府特来服罪!”

门口几个卫兵傻乎乎地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没有?两年前逃了兵役?”

“和昨天来的那个妇人说的差不多,是她儿子吗?”

“我去里面通报,你注意别让他走了。”

“都来投案自首了,哪里会跑,你想多了!”

丘林豹突抱着拳弯了半天身子,就听见那几个卫兵用微不可闻的耳语声窃窃私语了半天,然后一个像是头领一样的小将扭头就进了军府,跑了个没影。

其他几个军士用怜悯的表情看着丘林豹突,让他先起身。

“原来是你,你在我们这里也算是个叫得上名字的人啦。我们的府主和军司当年一说起你,恨得牙都痒痒,你自求多福吧。”

此话一说,贺穆兰和阿单卓心里都是一沉。

自首虽然可以从轻发落,但丘林豹突都已经逃了两年才回来,这“从轻”该如何从还得看军府的府官如何判断。

换言之,个人的因素占很大比例。

没一会儿,那进去报讯的小将出来了,还带着几个力士,要押丘林豹突进去,贺穆兰也想要跟进去看看事情会如何继续,所以从怀中取出那面很少用的印信,递于为首的小将:

“我想要拜见此地的府主。”

紫绶金印一出,这些将士们震惊得脸色都变了,因有甲胄在身不能施全礼,但还是哗啦啦单膝跪了一地。

“标下末将等拜见大将军!”

花木兰虽然没有官职,但军功十二转得的是勋位,除非陛下亲自取消了她的勋爵,抹了她“大将军”的待遇和地位,收回紫绶金印,否则只要她还活着一天,所有军人都还要以大将军之礼待她。

她虽然有勋位在身,却没有实职,若她想靠这个指挥这些人做些什么,那也是枉然,大家都可以不卖这个帐。

可能升到十二转军功的将军,哪怕现在没有实职,在军中关系也一定是盘根错节,哪个脑子不好,会冒犯一个“上柱国大将军”之功的英雄吗?

所以在有些时候,有这么一个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比如说,贺穆兰和阿单卓立刻以上宾之礼被对待,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见到了此地的军司。

这里的军司年纪很大了,看样子至少有六十岁,须发皆白,只不过行动还比较矫健,一身武人的气派。

他一到厅堂里,立刻单膝跪地,交还紫绶金印,行礼道:“末将拜见花将军!末将乃并州军府军司乌蒙山,军府府主大人去了护军将军府,此地暂由末将统领。”

贺穆兰一见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人跪在地上,不自在的接过印信,又搀起他来,连声道:“是我来的冒昧,倒带累你们麻烦了。”

那军司显然是个善于交际之人,花木兰一搀他就顺势起身,用眼睛余光仔细打量了花木兰一番,却怎么也没看出她哪里像个女人。

可是印信又不会作假,一般人都不知道十二转的金印是什么样子的,只有军府的图册上有记载。事实上,这个叫乌蒙山的军司拿到东西后第一时间就去翻了图册,他也没见过金印上的花纹该是什么样的,待印证无误后,才跑出来迎接。

“不敢。我已经听门前的门官说了,听说花将军是押着丘林家那个逃兵来的?”乌蒙山一脸佩服的说道:“花将军果然是个忠义两全之人,居然亲自把丘林豹突压来,还将他教训成那样……”

呃?

他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乌蒙山以为自己知道了某种真相,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花将军是个女人,尚且知道军令不可违,替父从军,还在军中闯出一番功绩。这丘林豹突是英雄之后,当年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引得我们府主勃然大怒,还拖累了一干军户。我就知道花将军若是知晓了此事,一定饶不了这个胆小鬼,却没想到花将军居然还从梁郡跑来,亲自找到此子,送到军府来……”

他满脸钦佩:“只是花将军将这小子教训的也太重了点,倒弄的我们不好再打他一顿杀威棒。啧啧,花将军听说当年也是亲自练过兵的,想不到这‘训人’的手法如此熟练,丘林豹突身上这么多伤,却没一处真的伤了要害和筋骨,这等熟练的手法,就算是军中的刑军……”

“等等等等……”贺穆兰越听越不对劲,出声打断:“你莫不是以为丘林豹突是我打伤的?”

乌蒙山露出一个“不是你打伤的还有谁打伤他”的表情,然后了然地道:“是是是,花将军不会动手教训孩子,这般做太没有气度了。一定是别人看不惯他,别人揍的!”

贺穆兰见这军司似乎已经笃定了某种结果,也懒得反驳,阿单卓在她身后有些想笑,活生生忍住了。

那军司像是几百年没和活人说过话一般絮叨了半天,“……我就说这丘林家的人怎么态度大变,先是昨日来了一个王氏,说是两年前丘林豹突会逃脱兵役全是她的原因,前来领罪,今天丘林豹突就亲自来了,竟劳动将军上门。府主不在,这事情本该是我来处理的……”

“我昨日还鄙夷这家的儿子,做错了事两年了才来认罪,而且还推出家中阿母替罪,现在一看,大概其中另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