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摆着许多佛经的房间里,两个人偎依着相拥,靠在床头,温声软语地说着悄悄话。
一直都在恨的男孩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他离开了那间孤独阴暗的房间,靠着行李坐在候车大厅里,心里空落落。
易向涵走上了天台,坐在老旧的椅子上,仰头望着天空中平稳离去的飞机,冲出云层,画出一道长长的线。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她没回头,伸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都走了,”易向涵沉静地说道,“也好,省得我操心。”
冷清走过来,靠着桌子,坐在她身旁。易向涵倾身,脑袋靠在他腿上,注视着远在天边的飞机。
他心跳加快,垂下头不作言语,呼吸声急促起来。
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落在他腿上。易向涵深吸一口气,哑声开口,“冷清,说点儿什么吧,太安静了。”
“……嗯,”冷清应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唤道,“易向涵。”
易向涵抹了把脸,抬起头,转头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平静的目光中涌起波澜。片刻过后,冷清倏然俯身,易向涵也猛地凑近,双手环绕他的脖颈。交融的唇齿间,留下一个绵长的吻。
楼梯间的门口,只有一杯渐渐变凉的奶茶。椰奶西米露,易向涵口中的“小孩子才喝的东西”。风吹得塑料口袋悉窣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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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很漫长吗?也许是的。
在五年的漫长时光里,有人抱着根本就不知道是否会兑现的承诺一直等着,有人熬过了无数活不下去的时刻,有人在时光的平淡流逝中找到自我,有人迈出勇敢的第一步,也有人悄然退出。
在不相信眼泪的莫斯科,顾郁尝尽了各种味道,酸甜苦辣。却没有任何一种,尝起来像家乡。
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听过了许多新鲜的故事。有自己最敬爱的导师,惊奇地发现,他也曾是大学时教过他的尼基塔的导师。
他去过很多地方,参观多许多风景名胜:克里姆林宫,红场,圣瓦西里大教堂,阿尔巴特大街……在美轮美奂的地铁站,拍下过无数照片。
只是常常还是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一点,属于他的,很重要的东西。
读完硕士读博士,并开始创立属于自己的工作团队。花了许多钱,最难的时候穷得没饭吃,却总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
咬咬牙,那些灯火,还是会为他而亮。
陈方旭跟着他工作的时候,也砸光了钱,成天搜罗那些能力好脑子却不好的人跟着他们创业。他们脑子都挺蠢的,一群偏执的傻瓜聚在一起,过春节的时候没钱回家,在异国他乡一起包饺子。
那时候他们很快乐,虽然一无所有。
可是年轻人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资本,不就是一无所有吗?
再后来,他去机场接机,迎接一个人,一个故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说,关小梨这小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变。穿衣服还是那样宽松潮流,喜欢撞色衬衫,看起来像一颗新鲜的糖果,有橘子汽水的味道。
还是烫卷发,大晚上戴个墨镜,一副“全世界都好无聊”的样子。
噢,错了,是关梨,这个一点也不可爱并且不符合他气质的名字。
顾郁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关小梨愣了好一会儿,才搂紧他的腰身,戏谑道:“看来你过得很不好啊。莫斯科又不相信眼泪了?”
“滚滚滚,”顾郁松开手,和他并肩向前走,“就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这几天忙,没给你找房子。你要不先在工作室睡一晚,明天我去给你找。”
关小梨很是不解,“我去你家睡啊。”
“也行,我家有沙发。”顾郁答道。
“凭什么我睡沙发?”关小梨更加疑惑,“喂,你知不知道我原来的工资多少啊?”
“啊行啦行啦,”顾郁摆摆手,“我又没有求你来。”
“我是给你台阶下,不然你下一步就该求我了……”关小梨说道,伸手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两人笑笑闹闹地回到了住处,裹着一身异乡的尘土。
每年春节这一天,顾郁都会收到两笔数目不小的转账。用屁股蛋子想一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个什么都缺就是钱一抓一大把的总裁老爹打给他的。
有一年夏天回国,他让顾天柏不要再给他钱,说着每一个成年人都会讲的那种“我钱够花”的谎言。
总裁老爹答应了,到了之后的春节,信用卡里又汇进一笔钱。
他才知晓,原来不是同一个人给他的。
顾郁挨个询问过很多人,都说并没有给他转账。他才不得不相信,是谁在他身后看着他。
这个不相信眼泪的莫斯科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地乱琼碎玉。
此时此刻,顾郁抬起头,伸出手来。几片雪花落在他掌心,冰冰凉凉。
以前住在国内南方的时候,总是想去一个夏日有烈日狂风、冬日有纷飞大雪的地方。如今来到这里的五年间,他却没有一天不想念,那个南方的温润和煦、微风甘泉的故乡。
他低头,插上耳机,开始播放最近的一条录音,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在静谧的夜晚,只听那一日的简桥轻声开口,“嘿,顾小宝。你总算毕业了。好久不见。”
顾郁笑了,停下脚步,扯下耳机。想了想,倏然回首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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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可以甜了,可憋死我了。
今天电脑坏了几分钟,砸键盘的时候发现,输入法不记得顾郁简桥这些人了,打了好几个名字,它全都不记得了。
就像是太久没更新,它就说:“喂你这个菜鸡写的狗屁啊!我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干脆年更吧你!” (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