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画自然也是画的好的,工笔细腻,但画作和题诗看着都多少显得浮躁和急功近利了。爷爷的画则不同,大雅若拙,虽然看上去工笔并不细致,却浓淡层次得宜,原本古人作水墨画,讲求的也不是一个‘像’字,更多是以画言志,寄情山水。我看爷爷的水墨画,更具气韵生动。爷爷心态也要豁达许多。”
易老爷子显然对张薰羽的回答很满意,皱纹横生的脸上生出笑意,目光却从张薰羽脸上移到张薰羽身后:“我看你这妻子,在书画上倒是也很有见地,比你强多了。”
“那是自然。”
一声轻笑,一只手从身后搭上肩膀,张薰羽诧异的偏过头看着身旁忽然出现的男人。
“你怎么醒了?”
易千率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凑近张薰羽耳边,压低声音:“嗯?我怎么不能醒了?莫不是你打算回去之后再偷亲我一次?”
莫不是你打算回去之后再偷亲我一次……再……
张薰羽的脸上红了个彻彻底底,拿手肘轻轻的撞了易千率一下,惹来易千率低低沉沉的笑意。
张薰羽横了易千率一眼,易千率反倒是一派大方的样子:“没关系,欢迎随时偷亲,怎么亲都可以,我……一切配合易太太。”
易老爷子把眼前这对小夫妻的举动尽收眼底,眼里越发的和蔼:“我也真是老了,前几年是我没有看透,小子,你以后可要和张丫头好好的,别苛待了人家。”
多年前,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固执错了一次,所幸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固执,易千率也足够坚持。易千率和俞晨昔看上去的确很合适,可是感情的事,原本就不是看上去合适就可以在一起的。譬如易千率和张薰羽,不合适的不仅仅是家世背景,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子,面上太冷情骨子里又太重情,难免会把对方刺伤。但是那又怎样呢?他们对于彼此,却都是最好的完满。
“我可不敢苛待了她。”易千率笑睨了张薰羽一眼,“我们会好好的。爷爷过几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中国?”
“不了,我这么多年,在这里也习惯了,老了不想挪地方了。”易老爷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们孩子生下来之后,带孩子来看看我就好。”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总有些东西是易老爷子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
“你肚子里的孩子,这两天怎么样了?”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聊,易老爷子岔话题。
张薰羽下意识的摩挲了两下平坦的小腹:“月份还浅,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医生说胎位很稳,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这段时间要好好将养。”易老爷子取过一旁的拐杖,沿着小径慢慢的往回走,张薰羽和易千率立刻一左一右的扶着他。
易老爷子吃过饭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伦敦的晚间新闻,这两年易老爷子看上去也苍老了许多,看着新闻时不时的就始打盹。
易千率把切好的水果一块块喂到张薰羽嘴边:“爷爷看上去老了不少,这两年,总觉得老爷子一个人在这里格外的寂寞。”
张薰羽咽下嘴里的芒果:“但爷爷这辈子,差不多都是在伦敦度过的,总有不少让他舍不下的东西。爷爷在伦敦,多少有个念想。接爷爷回了中国,念想的东西都隔了千里,爷爷心里更加寂寞也说不定。”
易千率很轻的叹息了一声。
“易千率。”张薰羽握住易千率宽厚的手,仰起头,对着易千率微微的笑:“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常常来看看爷爷。”
张薰羽的手小小软软的,覆盖在易千率的手上,有某种温暖从张薰羽的手心一直攀到心上。
易千率反手握住张薰羽的,垂眼深深的望着她:“好。”
盛世的工作不能耽搁,张薰羽和易千率只在易家陪老爷子住了几天就要准备回中国了。但在回去之前,张薰羽和易千率去了一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