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2)

从宫里回来,府前亮着几盏灯笼,爹娘兄长皆候在府外等他。

叶重锦一下马车,安氏就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锦,最近京里不太平,下回可不许这么晚了。”

虽说入了春,入夜还是冷的。

叶重锦用自己的手暖住安氏的手,笑道:“母亲放心,从宫里出来,一路有侍卫护送。”

安氏原想说,陆家公子那等身份,还不是叫人掳了去,但思及儿子与陆子延一向交好,心里一定是担心的,便把这话咽下去了。

她道:“话虽如此,娘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

叶重锦只好保证,下回再不敢在外逗留,安氏这才肯放过他,说让人钝了补身子的汤药,要趁热吃才好,牵着他进了屋里。

叶重锦一听“汤药”二字,眼里便有些畏惧,用眼神跟哥哥求救。

叶重晖收到弟弟的信号,眸中泄出一丝轻笑,只朝他做了个口型——乖乖喝完。

老爷子在屋里逗双生子,见着叶重锦,重重哼了一声。

“……”

叶重锦走到老爷子跟前,乖巧地唤道:“爷爷。”

老爷子一见到他,心已经软了,只是刻意板着脸,道:“还唤我爷爷作甚,眼看月末就要进宫,最后的时日,不留在家里陪伴亲人,却见天往宫里去,你心里哪还有我们的位置,全被宫里那位占去了。”

叶重锦连忙认错,老爷子是打定主意给他颜色看看,愣是不给回应。

眼见汤药送上来了,叶重锦眸光一闪,遂蹙起眉,以拳抵唇,难受地咳起来。

老爷子最怕他身子不好,见此情状,真假已经顾不上,忙让人把汤药呈上来,亲自喂孙儿喝。

叶重锦就着他的手,忍着苦味喝了两口。

安氏在一旁道:“小时候,阿锦每回不肯喝药,祖父一喂,他便肯乖乖喝了。”

这话正戳在老爷子心上,他眼里露出了和蔼之色,早忘了先前还在闹脾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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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院。

因着那日老爷子闹了一通,叶重锦好几日没敢出门,时常去老爷子院子里转一转,老爷子是开怀了,宫里那位,却又要忍受相思之苦。

叶重锦坐在凉亭里,四处竹叶飘洒,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名青衫男子缓缓踏进竹林里,唤道:“主子,沈公子带到。”

叶重锦只轻轻颔首。

沈明上前躬身道:“二公子。”

叶重锦看向他,道:“沈公子请坐,伤势可有好转。”

沈明依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谨慎道:“沈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用惯了右臂,如今用左臂却是有些不习惯,假以时日,总可以适应的。”

叶重锦不言语,只是轻轻落下一子。

沈明看了眼精妙的棋局,而后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诧异。

“宋弈,看茶。”

青衫男子应了一声,取下火炉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亲自奉到沈明手边。

沈明忙接过杯盏,道了一声谢。

竹林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青衫男子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一人与自己对弈,还有一人垂首饮茶。

过了不知多久,一旁的小径上路过一行家仆,小心抬着一个刷着红漆的木箱,往院子里走。

沈明见到那箱子,瞳孔骤缩。

叶重锦也瞥了一眼,淡道:“那不是外祖父留下的古董,抬进我院子作甚。”

宋弈答道:“主子不日便要进宫,夫人让人抬进主子私库里,算作嫁妆。”

“……”

叶重锦被嫁妆两个字刺到,皱了下眉。

抬手将一桌的棋局打乱,道:“无趣,沈公子,今日这茶就品到这里,本公子先不奉陪了。”

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宋弈忙低头跟上。

沈明起身,弯腰目送他二人离去。

出了那片竹林,叶重锦抬手将衣袖山沾的一片落叶拾起,道:“如何,他可有易容的痕迹。”

宋弈道:“瞧不出。”

叶重锦奇道:“连你都瞧不出来,难道他的易容术在你之上?”

宋弈道:“主子,奴才的易容术虽精妙,眼力却未必及得上,就像他未必瞧得出奴才的易容一样。”

叶重锦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