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莫难为他,你们住上房,我去厢房住。”天德子的声音。
“那怎么成,”跋扈的声音,“快去说。”
那伙计不敢不从,硬着头皮向东首正房走来。
二人住的正是这间房,南风见势不妙,立刻翻身躺倒,扯了被子盖在身上。
胖子很是错愕,“你干嘛?”
“不换。”南风只有口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二位客官。”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不换!”胖子连炕都不曾下,直接拒绝。
南风闻言暗暗叫苦,先前说话那人乃是太清真人,倨傲非常,这般拒绝怕是会惹怒对方。
果不其然,胖子喊完,院内传来了不悦的鼻音“嗯?”
南风急忙指着自己的头冲胖子做出口型,“我病了。”
“我病了。”胖子高声说道。
南风一听再度皱眉,胖子声音响亮,哪有半点儿病态,他的意思是让胖子说他病了,不过也罢,胖子没说‘我兄弟说他病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管怎样,说自己病了而不换房,在对方听来都有点露怯的意思,先前说话那人虽然不满,却也没有执意换房。
那人先前可能扔了银钱与那伙计,不曾换得房间,伙计不敢领赏,可能想要退钱,那认说了句赏你了,然后与另外一人去了正房,而天德子则去了东面厢房。
这处客栈只有三间正房,先前说话那人住了中间,与南风和胖子所在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南风知道紫气真人的厉害,他们耳清目明,就算二人声音再小,他们自隔壁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不成,不说话也不成,若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那人也会起疑。
南风冲胖子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吃饭。
胖子看不懂口型,却能看懂他的手势,便闷头吃喝。
隔壁的道人很可能就是杀掉隋鸿昌的那人,此人无疑是天鸣子一伙的,若是被他发现,行踪就会泄露。但己方的天德子就在东厢第一间,出门就到,胖子吃喝的时候,南风一直在犹豫是尽早离开还是寻找机会给天德子报信。
半柱香之后,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随即就是西侧正房的敲门声,“师兄,是我。”
开门声,关门声。
机会难得,南风翻身坐起,凑到胖子耳畔,“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胖子点头答应,南风下地,他没穿自己的鞋子,而是穿了胖子的鞋,这般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脚步声。
南风开门而出,向东走了几步,他没有去门前敲门,而是自正房和厢房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脱了裤子撒尿,与此同时弯曲手指,轻叩厢房外墙。
手指敲叩墙壁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天德子是何许人也,听到声音,心中存疑就开门查看究竟。
天德子可以夜间视物,开门之后立刻看到了墙角的南风,心中大惊却只是眉头微皱,急切的思虑之后手指东南,“茅房就在那里,为何自墙角便溺?”
南风是童子之身,撒尿之时想停就停,听得天德子言语,立刻心领神会,提上裤子去了茅房。
刚刚走进茅房,天德子就跟了进来,“我已结气为障,但说无妨。”
时间紧迫,南风也无有废话,力求简略,讲述前事。
天德子听完久久不语,南风心中焦急,直盯着天德子等他说话,这处茅房是众人共用,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良久过后,天德子叹气摇头,“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你当还俗入世,寻处安身,忘掉那些你不该知晓的经文,莫要再去梁国,更不要再去宛陵。”
南风没想到天德子会说出这番言语,不由得愣住了。
天德子再度摇头,转身离开,回房去了。
南风茫然回房,重新躺倒。
“你自首去啦?”胖子低声问道。
南风挑眉侧目,胖子见他神情严肃,知道事情很是严重,便不敢多问,将碗筷移走,吹灯躺下。
细想过后,南风很快明白了天德子为何如此交代,此前众人之所以辅佐他,只是因为他知晓太玄真经,而今他已经把太玄真经交了出去,太玄真经既被对方所得,他再怎么修行,也不可能战胜对手了。
天德子不知道的是他身上还有两块天书龟甲,若是知道,怕是会有另外一番交代。
他曾经将天书之事告知了天启子,但天启子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天德子等人。他此时想的是该不该将天书之事告知天德子,但思虑过后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今天德子等人已经对他失去了信心,不再帮助辅佐。此举对双方皆有利处,天德子等人不用再为他以身涉险,而他也不会再被敌人视为威胁。
由于隔壁住着紫气高手,南风这一夜熬的极为辛苦,胖子上半夜还硬撑着睁眼陪他,但不能说话总是无聊,下半夜撑不住睡了过去。
四更天,天德子起身,前往正房敲门,“师弟,此番追凶耗时不短,当早赴玉清。”
住在正房的二人随后起身,与天德子离开了客栈。
三人走后,南风如释重负,终于睡去。
辰时起身,二人再度上路,胖子追问昨夜之事,南风随口敷衍,胖子半信半疑。
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了岔道,南风拐上了右侧道路。
“错啦,该走这边。”胖子说道。
“没错。”南风说道,今早天德子是故意泄露三人行踪给他的,三人此前可能一直在追捕采花贼,还没有去到太清宗,换言之,三人离开此处之后会继续北上,他自然要避免与三人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