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 叶南期正蜷在沙发里, 和李恒然通话。明天李恒然的人就会带着沈度的朋友在那座大厦传出视频,他们俩在商议细节。
叶南期和李恒然、沈度商量过很多次, 到底要不要放出关于叶湄那一段,沈度知道叶南期在纠结什么, 都向着他。
于情感上,叶南期是不愿的。
叶湄曾经因为那些人安的罪名,被迫曝光于大众面前, 有口不能言, 没有人相信她的解释,她试图解释过,反而被骂得更甚, 说她心虚, 说她垂死挣扎, 站在道德制高点, 高高在上地踩着人。
一个观点首先被提出后,反对的人太少,几乎所有人都在辱骂以及继续延展性意淫,流言比拳脚相加还让人疼。这是压死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
可是理智上来说,这是为叶湄平反的第一步,而且无论他愿不愿意,等以后事情真相大白,还是会有无数人讨论叶湄,再次把她曝光大众。
李恒然问:“想好了吗?”
沉默良久,叶南期低声道:“李队,姐姐会怪我吗?”
李恒然顿了顿,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柔和了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会怪你的。”
沈度在旁边盯了会儿叶南期清瘦漂亮的轮廓,虽然比他大两岁,但接触的教育、个人的经历不同,叶南期的真实性情比刺猬还扎,眼神却始终是清澈明亮的。
就算拼了命想报仇,也没想过去做破坏自己底线的事。
又天真又惹人心疼。
好在猫儿终于驯服,是他的了。
叶南期低垂着眼,没注意自己被人窥视了个遍,轻声和李恒然说完道了别,面前倏地递来一朵散发着幽幽甜香的栀子花,馨白的花瓣颇为俏丽。
这朵花像是有魔力,也可能是那股清香太过沁人心脾,他的目光移动到托着花的白皙干净的掌心上,心里郁结的闷气散了大半,伸手拿起来。
沈度坐下来,道:“妈喜欢栀子花,刚搬来爸就种了一排,严禁我破坏。刚才偷偷在院子里折的,待会儿藏起来别被发现了,不然我又得被罚抄家训。”
叶南期忍不住笑起来。
沈度看到他笑心情就好,也跟着笑:“妈去哪儿了?”
“上楼去了。”叶南期抬起眼,黑白分明,清澈无辜,“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觉得你以前穿着裙子的那幅画不错,想要回去挂客厅里,你觉得怎么样?”
沈度对上他的眼神,无奈了:“我觉得……我都听你的。”
回去就把赵生养的猫抱过来,撕了那幅本就不该存在的画,然后嫁祸给猫。
最后的锅就给赵生背。
推锅专业户沈度如是周全地计划着。
愉快地决定了这事儿,叶南期心情不错,调了个讲相声的节目看。沈度顺手剥了把松子,想起过年时松鼠带给叶南期的噩梦,眸中含了笑。
叶南期还以为他是剥给自己的,伸手想要,半天没回应,扭过头时眼神很委屈。
沈度逗他:“张嘴,啊。”
“……”叶南期唇角还沾着点糕点屑,看着他的目光一言难尽,“你把我当婴儿养呢?”
沈度养得心甘情愿,乐在其中,把松子往盘里一放,凑过去伸出舌尖舔去他唇角的糕点屑,低声说了句“好甜”,便轻柔地吻上那张唇。
还没来得及深入,楼梯上传来阵咳嗽声,叶南期一吓,赶紧推开沈度,抓起那把松子往旁边挪了挪,被家长抓到亲热场面,脸红了大半。
沈度稍稍一顿,脸皮使人无畏,很自然地抬起头,皱眉道:“爸,妈,你们怎么下来得这么快。”
沈妈妈看到旁边烧得耳尖都在发红的叶南期,瞪他一眼。
和沈家的人相处起来很轻松,刚好阿姨这几天家里有事没有来,吃完饭后叶南期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儿,心里开始倒计时。
果然不到半分钟,沈度就钻了进来,挽起袖子,和他并肩站着,一起洗碗,道:“媳妇儿,我讨厌洗碗。”
叶南期掀起眼皮子瞅他:“那家里的碗谁洗?”
“买个洗碗机吧。”沈度以前一个人住,其实还请了钟点工,每天自己煮饭吃完放着,下班回来就洗好了。
正洗着碗,又想到那堆遭受无妄之灾的衣服,沈度暗暗计划,买一模一样的回来,一天丢几件,假装洗完了。
叶南期不知道沈度心里的小九九,声音放轻了许久,差点被水声盖过:“李队告诉我,抛尸案的凶手自杀了。”
到底是不是自杀不知道,不过显然那群人注意到了,内部可能会有点动荡,说不定下个月的聚会就是为了严查一番。
“等视频曝光,证据拿出来,立了案,李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查了。”沈度在洗碗池里勾勾他的手指,“到时候方行远应该会有异动,我的人就在他家附近盯着,屋里全是窃听器和摄像头,他跑不了。”
叶南期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担忧:“他当姜师弟的经纪人,到底……”
是觉得姜沅予和叶湄有几分神似,想把姜沅予推向叶湄的路,还是愧疚心理作祟?
无论如何,他还是谁的经纪人也别当最好。
到底是两人曾经共同追求过的白月光,沈度怕叶南期在意,一直闭口不提,现在看他主动提起了,散漫地道:“那就让他当不了经纪人吧。”
叶南期扬扬眉。
沈度觉得他这神态实在可爱,想捏一把,抬起满是泡泡的手,只得收回去,说:“我和你的老东家喝过几次酒,说得上几句话,解雇一个人也不成问题,之后再给你的姜师弟换个好点儿的经纪人。”
“什么叫‘我的姜师弟’?”叶南期不满,“不是你的白月光吗?”
沈度温柔地看着他:“我的白月光是你,朱砂痣也是你。”
“你可拉倒吧。”
叶南期把瓷盘冲洗干净,转身想放进柜子里,被突然搂住腰,差点摔了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