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有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里没人。”梁平不愧是沙场老手,迅速反应过来,用最短的句子委婉暗示了他和薄荧是遭人算计才来到这里:“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梁平用手肘偷偷戳了戳薄荧。
“前辈,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薄荧露出抱歉的笑容。
“没关系。”元玉光从镜子里看着薄荧,冷淡地说。
元玉光今天穿着一件银白色的礼服长裙,裸露着一半肩膀,纱制的长裙上覆盖着璀璨的银色金属线构成的银带,相互交叠,半盖着她白皙大腿的高开衩裙面上用银线绣着迷宫一样没有规律的图案,银色的光面高跟单鞋闪着冷冽的光。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梁平拉着薄荧退出了贵宾休息室。
在找到一间还有空位的大休息室后,梁平让薄荧在里面等待,他自己则露着让人不安的微笑去找刚刚那位故意将薄荧引到元玉光休息室去的员工了。
杨泽重在拍到薄荧和元玉光对望的角度绝佳的同框照后就立即撤离了那里,他一边大步走,一边扯下从网上批发的工作证塞到冲锋衣的口袋里。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却能让他拍到元玉光和薄荧同框的独家画面,杨泽重心情大好,觉得就算接下来没拍到什么有意思的照片,有这张独家同框照,他的这个晚上也就不算白费了。
回到红毯采访区后,杨泽重挤进人头攒动的记者堆里,找到自己站在在前排对着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拍拍拍的傻徒弟曾施,在无数不满的白眼和怒视中,杨泽重终于挤到了曾施身旁。
“啊,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曾施憨厚的圆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你便秘吗?”
“臭小子,你才便秘。”杨泽重瞪他一眼:“别拍了,别拍了,这种十八线的小明星还不值我一张胶片钱。巫温纶、马灵出来没有?”
杨泽重说的这两个都是成名多年的视帝视后,分量颇重,虽然大部分时候红毯秀的先后顺序是看咖位,但有时候也有例外,有的巨星就是喜欢走在前面,或是根本不在乎顺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走,所以保险起见,杨泽重还是问了一句。
“马灵出来了,我拍了。”曾施把相机递给杨泽重,杨泽重翻了马灵的那几张,确认照片能用后就还给了曾施:“继续拍。”
“师父,你不拍了?”曾施奇怪地问。
“大鱼出来了我再拍。”
杨泽重冷眼看着一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明星从他面前走过。
目前娱乐圈的现状实在有些尴尬,青黄不接就是形容它最贴切的成语,成名多年的天王巨星们大多已经四十来岁,三十代里能够拿得出手的,影视界里只有影帝晁宇和影后王绮彤,以及专攻电视剧,大器晚成的视帝陈冕,歌谣界就惨了,自从郸鸿裕退隐幕后以后,歌谣界就进入了战国时代,实力和人气都不错的歌手不少,但是能问鼎江山的,一个也没有。
好在娱乐圈新鲜出炉的二十代鲜肉里,倒是群星璀璨,也有不少杨泽重看好的人,比如影视界的林淮——获封视帝是板上钉钉的事,前两次错失影帝冠冕完全是时运不济;元玉光——只要那张脸依旧美丽,她就能成为永远的话题女王;薄荧——理由同上。再比如歌谣界的吴泊宁——横扫各大音乐颁奖典礼和音源榜,名符其实的“准天王”;whirl——sl娱乐去年推出的新男团,红透全亚洲也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是前所未有的超人气偶像天团。
在这些人里,杨泽重最有兴趣的是正式出道不到一年的薄荧,除开和元玉光一样的理由外,他对薄荧有兴趣,还出于一种雏鸟情怀,如果不是薄荧去年三月出的那件事,他也不会声名鹊起,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薄荧把他“捧红”的,两个月前,他辞去了《突击娱乐圈》的工作,建立了一家只有自己一人的工作室,从老家那里收了一个热爱人物摄影的傻小子,和他一起天天潜伏在明星的家外或剧组里,期望能搞个大新闻——其中自然包括薄荧,可惜薄荧的生活太过单调,单调到他这个已经三十五岁的中年人也觉得无趣到难以置信,在拍够了薄荧在家和公司的两点一线生活后,他无奈地停止了蹲守。
停止只是暂时的,杨泽依然把薄荧当做自己的头号猎物。
他对薄荧有一种天然的兴趣,那是狗仔对秘密的敏锐直觉——他相信薄荧的身上有能够让他一步登天的东西。
☆、第75章
红毯秀进行到第六十一组的时候,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叫薄荧准备了,无功而返的梁平回到大休息室,再次告诫了薄荧一些走红毯时的注意事项。
“你已经走过威尼斯电影节的红毯了,这个小小的颁奖红毯更难不倒你,别紧张,用平常心就能胜任。”梁平遗憾地说道:“可惜林淮向来都是单独走红毯,不然有他带你,也能争取到更多版面和热度。”
梁平陪着薄荧走出大休息室,来到红毯起点,这时第六十二组刚刚走上红毯,再下一组就要轮到薄荧了。
两分钟后,第六十二组结束,轮到薄荧上场了,薄荧深呼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握了握自己的左手,然后对梁平微微一笑,迈步走上红毯。
当薄荧出现在人群的视线范围后,人群有短暂的寂静,寂静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断闪烁、连成一片让人条件反射想要闭眼的刺目镁光灯,薄荧走到签名墙前站定,强迫自己睁着眼,保持着在镜中练习过千万遍的完美微笑,笑着环视过整个记者区,确保每个角度想要拍摄她的记者都能拍到她的一张正面。
她不知道从她出场开始,国剧盛宴的直播画面上,狂热的弹幕只用了一秒就占据了满满一屏幕画面,并且还在以可怕的速度一层一层的刷新覆盖。
许多不是薄荧粉丝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弹幕覆盖得黑压压的可怕画面,在薄荧出场前的明星里还没有哪一个人有这么疯狂的弹幕应援,在震惊薄荧的人气同时,这些非粉的观众心有戚戚地暂时关掉了弹幕,看着终于露出真容、对着镜头静静微笑的少女,有一半的人为她的美丽再次陷入震惊,另一半则在回过神后立马加入了弹幕大军。
许多观众的心里都产生了同一个疑问:她真的是人类吗?
直播镜头下没有滤镜,脱离了打光师和专业修图人员的明星大多会暴露出他们本身的缺陷,例如肤色暗沉、过瘦或过胖、脸大不上镜等普通人再常见不过的小问题,但是这些小问题,在薄荧身上丝毫都看不见,即使脱离了打光和图片软件,她盘起的长发依然如绸如墨,她的眼睛深处依然像是藏着星光的银河,深邃而神秘美丽。在她身上,缺陷仿佛是不存在的,薄荧出场的那一刻,在她前面的女艺人就成了散去的浮云,在她后面出场的,可以预见除了元玉光以外都会被衬成黯淡的旧绢花。
她的美丽太过出众、太过尖锐,能够轻易夺走身边的光彩,让站在她身边的人变成挨着白鹤的野鸡,亦或圆润珍珠旁的一个坑坑洼洼的石子。
薄荧接过签名墙前一名保安递上来的签字笔,在墙上空白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主持人介绍薄荧的身份时,薄荧将笔还给了保安,然后配合着下面记者喊出的要求做出挥手等姿势,拍完照后,薄荧向四周微微鞠了鞠躬,微笑着走到了主持台上。
“来,薄荧,站这儿。”男主持人向旁边让出一步,让薄荧站到了两位主持人中间。
“欢迎你来到国剧盛宴,薄荧。”女主持人含笑说道:“闻名不如见面,你真的太漂亮了。”
薄荧笑着道了声谢。
“来,薄荧,和我们的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男主持人将话筒拿到薄荧面前,薄荧笑看着直播镜头,用刚刚能够让所有人听清的音量清楚有力地说道:“大家好,我是薄荧,在新的一年,祝愿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摄影机忠实地将她的笑容拍下,传送到直播平台上。
在上京电视台八楼的一间大休息室里,艺人们几乎已经走光,只剩下两个相熟的女艺人坐在一起用手机看红毯直播,李阳州隔着两个座位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自己上场的时候。
“她用的口红还挺好看的,好想知道色号。”
“你什么追求,我只想知道她的整形医生是谁。”
李阳州用轻蔑的余光扫了说话的女人一眼,如果薄荧真的整了容,那么她早就该把整容医生告上法庭了,凭薄荧那张惨绝人寰的脸,说不定能索赔一个亿。
李阳州无聊地瞥向两个女人放在桌上的手机,从他这里勉强能看见三个人形,他认出站在中间最丑的那个就是薄荧。
“我们都知道薄荧这次带来国剧盛宴的是一部古装的电视剧吧,薄荧你自己觉得你是穿现代装好看呢,还是穿古装好看?”薄荧左面那个应该是主持人的男人问道。
都不好看,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李阳州在心里替薄荧冷冷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