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说瞎话吧你, 快点下来,这是谢静嫣的指示。”梁平狐疑地蹙着眉头:“谢静嫣是从哪儿知道你有胃病的?其他艺人怎么不见她这么关心?”
“我不去。”薄荧固执地重复道。
“别磨蹭了, 你必须去, 反正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带你来做全身体检的,这次机会正好,开幕仪式你也别担心了,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会晚一个小时去,作为补偿,一会送他们十五分钟就好。”
“不去。”薄荧摇了摇头。
“下来。”梁平伸出手握住薄荧的手腕, 想要拉着她下车,薄荧的身体向后缩去,音调猛地向上扬起:“我不去!”
看着薄荧首次表露出强烈情感色彩的面容,梁平一怔,程娟和两名保镖都看向了薄荧,目光中充满惊讶,薄荧随后反应过来,迅速从梁平手中抽出手腕,脸上的怒意也在短短一瞬间被石膏一样厚重僵硬的无表情所取代。
“我不去。”她垂眼看着地面,轻声但坚定无比地重复道。
“她不去就算了。”程遐对着电话说道。
“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再劝一劝,其实薄荧是个很听话的……”谢静嫣的话还没有说完,程遐就打断了她:“随便她吧。”
挂断电话后,程遐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到光滑的黑色办公桌上。
窗外已经夕阳西下,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墙照进宽阔办公室的余晖像一条金色的河流,壮丽辉煌,一只不知名的灰黑色小鸟从窗前掠过,穿破轻纱一般的薄云飞向远处,程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宽阔的落地窗前。
250米和195米高的南北塔楼静静地矗立在他脚下,再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万里大道,人流像芝麻,车流像蚂蚁,喧嚣的世界就匍匐在他脚下,办公室坐落在金色的云上,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他远眺着被夕阳染红的薄云,神色却像是在看着更加遥远的地方,半晌后,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备车。”
黑色的宾利欧陆gt停在了墓园大门口,程遐按下车窗的时候,看门的大爷已经堆着笑来到了他的面前。
“程总,您终于来了,我已经听我们总经理说了,是您在其中说情才让我保住了赖以糊口的工作,我和我的全家都会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看门大爷佝偻着背,卑微地站在车门前,像是生怕被程遐拒绝打断一样,飞快地从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从流畅的遣词用字上能够看出这不是临时的发挥,而是排练多时的成果,程遐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一个老人辛苦背下的感谢词。
“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报答您,这是我专程托人从老家带来的现宰的野猪肉,小小心意,您就收下吧……”大爷提起一直被他提在手里的黑色塑料口袋,试探地递出:“您看,我用口袋裹了好几层,绝对不可能漏出血水的,您看是放在后座还是后备箱里?”
程遐看着那被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大口袋片刻,在老人的表情转为不安的时候,终于伸出手接了过来,放在了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不必放在心上,当年我也受了你不小的照顾。”程遐开口道。
“不不不,哪能呢?”看门大爷略显惶恐地连连摆手:“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谁都会做的……”他垂下露出几分茫然的双眼,下意识地躲避和程遐的视线相接。
于是程遐知道,当年的事,他早已经忘了。
“把上面的门打开吧。”程遐移开目光,平淡地说。
“好好好。”大爷连忙点头,转身回了门岗室。
程遐开的欧陆gt再次发动,在夜幕中顺着蜿蜒大道往山上开去。
“今晚的最佳女主角是——恭喜欧梦英!”
掌声雷动,获得视后桂冠的年轻女星激动地站了起来,和身旁的人拥抱。
薄荧的心中感到深深的失落,却随着其他人面露微笑地鼓起掌来。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坐在身旁的林淮鼓着掌,转头看着她低声安慰道。
薄荧在今晚的颁奖典礼上全程陪跑,总共入围三个奖项,却连一个安慰奖都没有,爆了一个大冷门。
“总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林淮轻声安慰。
“嗯,没关系的。”薄荧笑了笑。
“之后的金梅酒会你要参加吗?”林淮问。
“不了,我想早点休息。”
“这样也好。”林淮说:“你最近的脸色不太好,早点休息吧。”
金梅奖颁奖典礼结束后,薄荧和梁平从后台快步离开。
“金梅奖的评委都瞎掉了吧?”梁平面带微笑,嘴里说的却是阴冷的讽刺。
“不仅瞎,脸还特别大,把你叫来,一个安慰奖都不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算了。”薄荧说。
“你可以算了,”梁平冷笑一声:“我却不会就这么算了,欧梦英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你抢东西?”
两人走出会场,上了等候在外的保姆车,程娟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上的直播,发动了汽车。
“去哪儿?”程娟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薄荧。
“回扁舟台。”薄荧望向窗外。
“明天就是华夏流行音乐典礼了,你和别人说过你是神秘嘉宾的事吗?”梁平问。
“没和别人说过。”
“时守桐也没有?”梁平怀疑地问。
“没有。”薄荧淡淡地回答。
“主办方安排你为年度最佳新人的获奖者颁奖,入围的一共有四人,分别是孙冬幂、林讯、时守桐、王平之,其中时守桐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他还有几项提名,最后获得的不一定是年度最佳新人,不管如何,如果是你为他颁奖,你应该知道在台上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不仅要管好自己的言行,还要管好时守桐的言行。”梁平嘱咐道。
“知道了。”薄荧漫不经心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