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点头道:“燕王是大周皇帝一手照顾着长大的嫡亲弟弟,观皇帝行事,小皇帝亲政前必是要燕王辅政的,而薛后将来是太后,薛家是小皇帝的外家,所以这两方势力都不可忽略,必须交好。但燕王铁腕,应是不会受联姻左右的,而薛家却是贪婪多欲,依孙儿看,不若暗中和燕王达至联盟,明里则求娶薛家女,再奉之以利益,届时薛后和薛家必会相助于我。”
其实对于大周皇帝这般信任自己弟弟,竟然将辅政大权交给燕王这一行为让元淳很是不解,这可是极其危险的,看他们北沅就知道了,他父皇不就是被他亲叔叔气死,两位兄长也被他叔叔给杀了?
其实不单止是元淳,就是大周很多朝臣都很是不解,还只当庆源帝是真的极度信任这个嫡亲弟弟。
却不知这也是庆源帝权衡再三之后的无奈痛苦之举。
因为太子身有隐疾,并不宜亲政,且十有**难有子嗣甚至有可能早夭一事唯有庆源帝自己知道。
他放权予燕王,根本就已有几分将来儿子若是无子嗣或者有个万一之时,那位置本就是留给自己弟弟的。
他甚至动过念头,是否要直接立燕王为皇太弟,让自己儿子做一闲王,如此对儿子才是最好的,但他到底又存了侥幸心理,没有舍得完全放弃儿子的帝位。也唯有盼着若是儿子将来身体好转,或者有了子嗣,弟弟能够好好辅佐他们罢了。
帝位权势诱人,庆源帝不能肯定将来自己的弟弟会不会打帝位的主意,他唯能肯定的是,不管怎样,以自己弟弟的心性和他对自己的感情,必会善待自己儿子罢了。若是其他人,看上那帝位,儿子必不能善终。
老荣郡王妃听了外孙这话却是皱了皱眉,薛家底蕴不足,行事粗鄙,京中勋贵世家内里其实对薛家都是不怎么瞧得上的。
她道:“阿淳,薛家适婚的唯有一嫡女,就是那长女薛芯怡,但此女骄横鲁莽又蠢笨,并不堪婚配……”
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又道,“薛家还有意将她许配燕王,想来是不会乐意将她许配于你的。”
元淳听言就笑了笑,道:“外祖母,不过是联姻,她是骄横鲁莽蠢笨也好,还是贤淑良德冰雪聪明,于我来说分别并不是很大。”
“至于薛家有意将她许配燕王,这孙儿如何不知?您当孙儿如何会起意娶薛家女?其实还不是薛家太过自以为是得罪了燕王,遭了燕王的厌恶,燕王作了暗示给孙儿。如此求娶薛家女,既顺了燕王的意,将来好作联盟,又可联姻薛家,何乐而不为?”
“至于薛家乐不乐意,”元淳又笑道,“薛家娇宠女儿,大半是抱了奇货可居的态度,我听说那薛家长女自作孽,已毁了容貌,想来薛家也不会多看重她了,只要许以足够的利益,就不难求得。”
老荣郡王妃听得此言,心中仍是不适,她叹道:“到底委屈了你。”
元淳笑了笑,不再就此多言。于他来说,那不过是颗棋子,棋子品质如何并不重要,好用就行,有何委屈可言?
不过这话对着外祖母却不好多说。毕竟外祖母的女儿,他的母后也是联姻嫁去北沅的,虽然情况不同不可类比,但难免不让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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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郡王府,老诚郡王妃的沐恩堂。
诚郡王听母亲老诚郡王妃说薛后要诚郡王府的郡主和亲北沅,嫁给那北沅三王子,而母亲就意欲让自己王妃的长女代替侄女嘉惠,一时给惊住,沉着脸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老诚郡王妃看儿子沉着脸不言语,就对着儿子落泪道:“良儿,我知道你看重韩氏,对她的女儿也疼爱有加,可是嘉惠是你大哥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逃亡到我们大周,朝不保夕的北沅人?就算那三王子他日回去北沅复位成功,可我们嘉惠自幼在京中长大,哪里受得了北沅那样恶劣的环境?你数数看,这开国近百年来,我们大周嫁去北沅的宗室贵女有多少,可有几个是得以善终的?”
不是水土不服忧思成疾早早亡故,就是在北沅宫廷斗争中因势单力薄而被害而亡。
诚郡王穆承良听着母亲的话,脑门一阵阵的抽疼,他道:“母亲,您不愿嘉惠和亲,我们想其他办法就是,可也没必要一定要夏家姑娘替了嘉惠去啊。您也知道阿曦她说的是实情,岳母她把夏家姑娘看得也是眼珠子似的,阿曦根本就作不了她的主,您逼阿曦,也只是让她难做而已。”
老诚郡王妃听言心里就是一堵,她气道:“其他办法,能有什么其他办法?那全氏定是嫉恨当年他们家平原代替你妹妹嫁去北沅一事,所以才执意要嘉惠和亲。而薛后则是恼恨那夏家女忤逆她又害了薛家大姑娘,所以要她好看。如今之计,也只能顺了薛后的意,嫁夏家女过去,否则全氏定会死咬着我们不放的。”
全氏便是老荣郡王妃。
诚郡王面上不好看,当年的事情他自然十分清楚,很多事情还是他和他大哥一手操办的。
他语气松了松,道:“母亲,就算如此,可夏家姑娘毕竟不是阿曦养的,只要魏国公府不松口,阿曦也没办法啊。既然皇后娘娘那般想要夏家姑娘和亲,那就让她直接下懿旨去魏国公府好了,何必经过您这一层?”
害人还非得拿别人做刀子,把他们诚郡王府搞得鸡飞狗跳,诚郡王对薛后这般行事也很是不满。
老诚郡王妃听言却是哼了声,冷道,“女儿重要,还是外孙女重要,只要你媳妇肯,她总有法子让她母亲首肯,再不济,这还有两个外孙呢,难道在那老婆子眼里就全不如那夏家女?”
诚郡王对母亲的胡搅蛮缠很无奈,可是这跟自己母亲说理肯定是说不通的。
好在老诚郡王妃接下来的话解救了诚郡王,只听她接着又道,“夏家女,哼,你媳妇对我们诚郡王府无心,对嘉惠冷心冷情也就罢了,我们就另想法子。那夏家女,你都说了那是夏家的姑娘,你媳妇作不得主,难道魏国公府就做得主?阿良,不若你就直接派人去夏家,许他们些利益,让他们同意把那夏家女过继到你的名下就是了。”
诚郡王听得就是一惊,这,这如何能行?若他私下做了此事,妻子那里且不说,魏国公府定得跟他反目不可,那夏以宓的性子他也是知道些的,内里最是刚硬不过,届时若是她不肯妥协,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他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是此时的老诚郡王妃早已钻了牛角,哪里还肯听劝,诚郡王略说两句,老诚郡王妃就认定他是偏袒韩氏和韩氏出的外姓女,又是落泪又是诉说他大哥当年对他如何如何,他竟然为着妻子和前夫所出的女儿而不顾侄女的死活……
诚郡王无法,也只好哄着老诚郡王妃,道是会查夏家现在情况,并派人去湖州府探问夏家的口气,又道定会想了法子帮嘉惠挡了这和亲一事等等,这才勉强哄了老诚郡王妃歇了,满身疲惫的回了自己院子。
他还担心他回到院子,妻子也会问他此事,谁知他回到房中,韩氏根本提都未提,那神色也平常的好像根本无事发生般。
诚郡王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觉妻子体贴,心道,这事总得想个妥善法子,免得让妻子夹在中间为难。
翌日诚郡王就去吏部查问夏家老大夏守敬的情况,他万万想不到他不过只是随意去了解下,竟就查得有人已经运作,两个多月前就已经下达了公文,调夏守敬回京了。
估算着时间,若中间没有耽搁,此时夏守敬应该已在回京的路上了,却不知夏家其他人又如何?又是谁做了这番动作,目的是什么?
当年,诚郡王知道妻子不喜夏家,还是他暗中操作,将夏家逐步弄出京城的。
诚郡王查到了夏守敬调职一事,而以宓此时却是收到了更详细的消息,夏家居然真的举家回京了,此时已在半路,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京中了。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以宓也还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她想起先时自己和燕王穆元祯见面时,燕王也特意提了夏家。
燕王道:“你在湖州府的事,我也都听说了,夏家人,委实大胆。让他们留在湖州府,对你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你不知他们何时会做些什么,对你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前些日子我发现有人暗中操作,鼓动了夏家人回京,便没有特意去阻止,可能过些时候,夏家人就会回京了。”
过些时候,还真快。
三年前夏家举家离京返乡,夏老太爷和夏老夫人大约是想着此生回京城的机会都不大了,所以将夏家在京中的宅子以及不多的产业都给卖得差不多了,也不知他们此次回京是有什么打算。
第24章 合适人选
以宓的贴身大丫鬟半夏看着自己主子因为听说夏家回京一事而沉默不语,心中也十分担心。
当初自家姑娘从湖州府回京的理由是老魏国公夫人病重,十分挂念姑娘,姑娘毕竟是老魏国公夫人一手带大的,当时于情于理夏家都不好阻拦姑娘回京。
可此次若是夏家回京,必然会要求接回姑娘,老夫人已经病好,根本没理由再拒绝夏家,而最最令人担心的是,夏家回京,姑娘的婚事就该是由夏家来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