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生年纪还小,却很有几分兴趣,跑去将婢女手中的诗册拿过来自己翻阅着看,一边看还一边念出声,抑扬顿挫,念了两首之后意犹未尽:“二姐姐,你这诗册的诗可真全,碰巧这里没什么书看呢,借我看看罢,回去再还你罢!”
顾画生没好气:“拿去罢拿去吧!”
顾乐生闻言,开开心心地跑一边翻起诗册了,顾眉生是个好静的,自个儿坐上一下午也不觉得闷,坐在一边看着妹妹也觉得满足。
顾画生消停了一会儿,忽然对顾香生道:“四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香生:“二姐姐有话不妨在这里说。”
顾画生气道:“我是真有事!”
顾香生:“这里都是姐妹,没什么不能说的罢?”
碰巧外头送了四碗药茶过来,说是寺庙里专门熬了一大锅,给各位贵人解渴的。
顾眉生瞧见她们两人的动静,笑道:“这药茶一端进来,我就觉得有些热了,我与五娘出去外头喝。”
“诶,我在这里看诗册好好的呢……”话未说完,顾乐生就被姐姐拉出去了。
顾画生深吸了口气,对顾香生道:“先前阿婆和大姐姐都训过我了,说我不该总和你过不去,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总管不住自己嘴巴,所以还请你不要和我计较,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两姐妹!”
顾香生挑眉,扭头看了看外面,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画生竟然会开口道歉?
“喂,你总该回我一句话罢!”等了半天见她没有回应,顾画生忍不住道。
顾香生哦了一声,点点头:“我听见了。”
顾画生气闷:“那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
顾香生好整以暇:“可我不知道二姐姐是真心说这番话,还是被阿婆和大姐姐强迫着说的呀,而且你方才还换我的签呢,这会儿又道歉了,我实在不敢轻易相信啊!”
“方才不是与你闹着玩呢吗!”顾画生郁闷道:“自然是真心的,不妨告诉你罢,那天品香会上,是同安公主让我喊起来的,好给你个难堪,我本来也是不愿意的,可她送了一方上好的香牌给我,你也知道,拿人手短,咳,总而言之,往后我不会那样做了!”
顾香生:“这么说,那天我瓶子里的香露,果真是被同安调换的?”
顾画生点点头:“她和我说你喜欢徐澈是自不量力,想要让你知难而退,若你当众出丑,徐澈自然也不会再看上你。”
见对方没有说话,她又道:“你看,我现在全都告诉你了,你总该原谅我了罢?”
顾画生端起身前的药茶:“要不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当是给你赔礼了!”
顾香生道:“二姐姐不必如此。”
顾画生喜上颜色:“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顾香生也端起茶碗:“姐妹俩哪里有隔夜仇,二姐姐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不要再与我过不去就好。”
顾画生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当然不会了。”
这时外头又来了个小沙弥,说是来找顾香生的。
小沙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手里揣着封信,说是受人之托交给顾香生的。
碧霄见顾香生接过信拆开来看,忍不住问:“四娘,这寺庙里谁会托人送信给您?”
顾香生看完信:“是徐澈。”
“徐郎君?”碧霄睁大眼睛,旋即又释然了。
身为顾香生的贴身婢女,她不可能不知道徐澈与顾香生之间的事情,虽然顾香生还没有承认,但碧霄心里也觉得徐澈脾性好,文采斐然,与顾香生十分登对。若是两人能在一起,碧霄也会为他们高兴。
但凡少年男女,情到浓时总喜欢避开所有人,单独到一处地方去幽会,碧霄年纪相仿,自然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那您要过去?”
顾香生想了想:“等一会儿。”
她将信揣回怀里,转身入内。
顾画生见她回来,忍不住埋怨:“到底是谁找你,药茶都凉了!”
“好像是找错人了,我顺便在外头和碧霄说了会话。”顾香生道,顺手拿起茶碗,用嘴唇碰了碰。“现在刚好,也不算太凉。”
话刚说完,碧霄就从外头走进来:“二娘,婢子方才在外面遇见程家大娘的婢女,她说要前来拜访您。”
顾画生有点惊喜:“她要来拜访我,方才不是说歇下了么?”
碧霄:“是,程家大娘现在去找杜家小娘子了,说是一会儿就和杜家小娘子一并过来。”
因程家的地位和背景,加上程翡自己的美貌,她在京城名流圈子里,素来众人追捧的,顾画生虽然常常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程翡能指名过来找她,这就相当于对方将顾画生与自己放在同一个层次上一样,她自然高兴。
“那我先出去迎一迎罢,免得失礼了,四娘,你快将药茶喝了罢。”
顾画生兴冲冲走出去,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却没见到程翡的人影,饶是在屋檐下,也觉得有些热得受不了,她不得不回转厢房,质问碧霄:“人呢!”
碧霄无辜道:“婢子方才真是亲耳听见程家大娘这样说的,兴许在杜家小娘子那里耽搁得久了罢,二娘不如遣人去问问?”
顾画生自然不可能真让人去问,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对顾香生道:“你这婢子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顾香生放下空了的茶碗:“二姐姐在外头等得燥了罢,先喝点茶罢。”
被她这么一说,顾画生还真觉得有些渴,端起茶碗便一饮而尽。
顾画生打了个呵欠:“我可不管你了,我现在要睡会儿,你睡不睡?”
顾香生道:“你睡过去点儿,留块地方给三娘和五娘她们,免得她们等会回来没地方睡。”
顾画生撇撇嘴:“就你贴心,灵芝过来告诉我,说她们到二婶婶的厢房那边去说话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你若不歇息的话,下午可就没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