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搂着沈舒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字一句极认真地道:“别这么说……你也是人,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又有谁能完全地按照‘应该’去做呢?再说,又有什么事是‘应该’的呢?”
沈舒云抓着宁晚的肩膀,终是崩溃地大哭起来。
“做你自己就好,云哥,”宁晚的声音温柔得像是夏天日暮的晚风,“只要你走累了,就回头看看……我在这儿呢。”
第19章 隐痛
一段舒缓悠扬的音乐响起,让埋首在一堆文件中的宁晚抬起头,他顺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自然地应答:“喂,云哥?”
沈舒云在他的联系人中是唯一一个被单独设置了来电铃声的,这支曲子,是他和沈舒云第一次跳华尔兹的伴奏。
淙淙流水般温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阿晚,今天回来吃晚饭吗?”
宁晚轻笑一声,眉眼间俱是柔情:“当然,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怎么会不回去?”
时光匆忙,一年四季轮转,春去秋来,夏过冬至,竟然已经过了三年了。
不得不说,和沈舒云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么舒服。他们就像是钥匙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属的那把锁,严丝合缝地咬合在一起,每一处都是刚刚好,不留一丝缝隙。
沈舒云的性格是和宁晚互补的,他像是一捧清泉,总是那样温柔地包容宁晚,而宁晚也在这场婚姻中,学会了对万事淡然处之——这种淡然是出于心灵深处的宁静,而这一份宁静,正是沈舒云带给他的。他的心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从来没有这样安定过,和沈舒云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在期待明天。
宁晚感谢上苍,在他幼时将沈舒云送到他身边,又让他们在三年前重逢。
他原本是不相信有命理之说的,可是沈舒云这朵只为他停驻的云,让他愿意相信“命中注定”这四个字。
宁晚简单收拾了一下,叫来秘书将签好的文件派发,他就提前下班了,一路哼着歌开车,回到家时,刚刚好四点钟。他将手指按在门锁上,只听啪嗒一声,门就自动开了,宁晚在玄关换了鞋,嗅了嗅,一边脱下外面的风衣一边道:“今天是熬了鱼汤吗?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吸引了目光,将下一句话忘得一干二净。
沈舒云看起来像是刚刚洗完澡,酒红色的浴衣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皮肤雪白。腰带束着细腰,显得他身形修长,肩宽腰细,身材极好。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沈舒云手里拿着一块厚毛巾,搭在头上随意地揉搓,眼里含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我还没做完饭呢。”
“因为我翘班了!”宁晚张开手臂,“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舒云哂笑一声,把那块半湿的毛巾扔到宁晚身上:“你是老板,老板还有翘班一说吗?”
宁晚将毛巾丢到一边,走上前一把搂住沈舒云的腰,在沈舒云的耳边道:“云哥……你不会下面什么都没穿吧?”
沈舒云觉得宁晚真是脑子有坑,家里这么大,又只有他们两个,还要跟他咬耳朵,可是宁晚湿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朵、脖颈上,又让他不禁脸颊发烫,腰间发软……他推着宁晚的肩膀,小声地说:“松开。”
“我看你好像不是要松开的意思哦。”
宁晚的手指慢慢下移,挑开腰带下的一角,露出白腻的腿根来……
…………
“够了,别,别再继续了,”沈舒云软着腿靠在墙上,垂眼盯着宁晚用纸巾擦着嘴角溅上的白色液体,眼底带了些哀求,“先吃饭好不好?其他的,吃完饭……我都依你。”
宁晚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因为半跪在地板上而有些酸痛的膝盖,咧嘴一笑:“好啊,你说的,都依我。”
沈舒云被他这一折腾,弄得是腰酸腿软,只好将原来的六个菜缩减为三菜一汤,宁晚帮着他在厨房打打下手,两个人配合起来,做菜的速度就快多了。
他们就像是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在厨房里被暖香的蒸汽包围——那是人间最美的烟火气,也是红尘里最平凡的羁绊。
菜很快就做好了,宁晚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四下找开瓶器。沈舒云看着酒瓶就发怵,赶紧拦住他,摇了摇头:“要不我们还是喝点果汁吧。”
宁晚知道沈舒云为什么这样说,也正是因为他知道原因,所以更加难过。
沈舒云在备孕。
婚后整整三年了,距离上一次流产也过去了两年半,沈舒云和他,再没能拥有一个孩子。
他们也已经尽力了,尤其是沈舒云,不用宁晚督促,他也会按时地服用调理信息素的药物,甚至为了恢复得更快,他去医院注射了最新疗法的药剂。一年后,沈舒云去医院复查时,医生告知他的信息素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只要不再注射3型抑制剂,就不会再出现紊乱的情况了。
沈舒云总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总觉得,没能留住那个孩子是他自己的错,因此对宁晚感到很抱歉,慢慢地,这件事就成了他们俩之间的一个结。沈舒云不说,宁晚也不问,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每到三月一次的发情期,他都会缠着宁晚,宁晚明白沈舒云的心思,也随他不戴套,每每灌到最里面的肉壶里去,撑得沈舒云合都合不住,那东西就淅淅沥沥地淌了一腿。
可是过去了那么多个发情期,他们再也没能拥有一个孩子。
孩子好像是他们最提不得的隐痛,他们谁也不去提那个十一周的孩子,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忘记过它。
“好,那就听你的,”宁晚放下红酒,在沈舒云的眉心轻轻落下一个吻,“喝点果汁就好。”
沈舒云已经很久没有碰酒了,他本身也不抽烟,这两年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鲜桃汁,倒在高脚水晶杯里,然后举起杯,朝宁晚笑了:“cheers!”
宁晚也举起杯,与他手里那只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希望五十年后,我们还能坐在这里,一起碰杯。”
沈舒云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望着宁晚,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这时,一道铃声突然打破了这晚间短暂的平静。
宁晚有些尴尬,正想伸手按掉,却看到是他的秘书打来的,照理来说秘书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公司别人不能解决的事,于是只好抬手接通:“什么事?”
沈舒云喝了一口桃汁,随便夹了两口菜,很久都没听到宁晚的声音,便抬起眼来看他——宁晚神色凝重,脸上像是覆着一层霜雪,苍白又冰凉。
他很快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果然,宁晚朝那边说了一声“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就站起身,像是要立即出门了。
宁晚忽然意识到沈舒云还在饭桌旁等他,于是半垂下脸,低声道:“对不起,云哥,饭我没办法陪你接着吃下去了,公司那边出了点紧急的事情,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沈舒云将他挂在衣架上的风衣递给他:“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有事的话就快去吧,不过就是一顿饭,什么时候吃不是吃,别看得太重了。”
宁晚风风火火地走了,沈舒云看着面前一桌的菜和对面空落落的座位,失了胃口,喝了一小碗鱼汤就离开了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