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月噗嗤一声笑了。
没错,这歌女唱的正是苏皓月的词——《闺怨》。
这首歌曾在博雅楼表演过,没想到都已经风靡到江南一带了。不过当时用的是琵琶伴奏,而这位江南歌女稍稍改动后再用箜篌演奏出来,还挺有一番韵味。
这时,从停泊在一旁的小舟上传来几位公子的讨论声。
其中一人赞叹道:“苒儿姑娘这一手箜篌弹的实在妙极!再配上她凤凰啼鸣般的歌喉,真可叫人忘却尘俗忧愁。”
另一人也附和着:“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成整个曲阳,甚至是名动江南的名角儿呢?你瞧瞧对面茶楼的客人,八成都是冲着苒儿姑娘来的。茶楼掌柜那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她的,她每月仅在这儿献唱三次,每次茶楼几乎都是人满为患。”
“哎我就奇怪了,按理来说苒儿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这么有才情,为何不趁着大好年华赶紧寻一门亲事呢?毕竟这整日里抛头露面在外献唱,终归不如找个靠谱的夫家安安稳稳度日强啊!”
听到同伴这样说,那小舟上其他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只听一人笑着奚落道:“我瞧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苒儿姑娘是曲阳邵知府的座上宾,这在坊间早就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我估摸着,整个曲阳只怕也只有你这个榆木脑袋不知道了吧,你还替人家瞎操心。”
刚才说话那人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如此!那她干嘛不干脆嫁给知府大人算了,何必还要辛辛苦苦地卖唱挣钱呢?”
“这就是苒儿姑娘手段的高明之处了。你想啊,知府大人今年已经年过五旬,别说娶妻,就连美妾
都已经纳了好几房。苒儿就算肯嫁,知府大人也不过是又多了一房妾。而苒儿姑酿不仅会因为歌女的身份在其他几位夫人跟前抬不起头,还得要任劳任怨地伺候嫡妻。相比之下,还不如维持现在锦衣玉食,又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话音一落,小舟里的几位公子不禁又是意味深长地呵呵一笑。
一直默不作声偷听他们谈话的苏皓月回过头来,轻声对即墨寒说道:“这个苒儿和曲阳知府邵志清的关系像是不一般,或许咱们可以从她这儿找到打破僵局的关窍。”
周历大费周章非要来曲阳修建水坝,不仅真实意图可疑,还搞出了这么多小动作,若说邵志清一点都不知情,苏皓月是绝对不信的。
“你打算怎么做?”即墨寒挑挑眉。
苏皓月沉吟一会,粲然一笑:“走,先跟她套套近乎去。”
第300章 拔刀相助
一曲终了,茶楼里掌声雷鸣。
苒儿姑娘面上是云淡风气的浅笑,她抱着箜篌,起身微微行了个礼,转身朝舞台背后的楼梯走去。
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他的两颊还泛着醉酒后的潮红。这男人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从船上下来,招呼不打一个就想往楼上冲。
苒儿对于这场面也算是见惯不惊了,她的一只脚本来已经踏在了台阶上,见来了不好招惹的人,又猛地缩了回去。
守在舞台下台的两个随从应该是苒儿的护卫,他们看这男人来者不善,立刻上前想要拦住他。结果那中年男人倒是霸道得很,借着酒劲,二话不说就猛地将那两个随从推入了同心河中。
那男人身旁的小厮见此,立刻张扬地大笑出声,还指着河里狼狈的两个随从不干不净地辱骂了几句。
苒儿因为受到邵志清的垂青和庇护,在曲阳一般没人敢对她的人动手,她顺风顺水多年,也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礼遇有加,所以见此情形,她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为何无端端伤了我的随从?”苒儿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手中的箜篌,强作镇定地朗声问道。
“哈哈哈哈!小美人,你连咱们的袁大爷都不认识,还真是白在江南混了。咱们袁大爷的产业遍布
整个江南,那可是富甲一方。你今天走运,我们袁大爷看上你了,要讨你回去做第十八房姨娘。怎么样,高兴坏了吧?”其中一个小厮色眯眯地盯着苒儿,肆无忌惮地调笑道。
苒儿听见他这般轻薄自己,顿时被气得脸涨得通红。但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肯定也占不到便宜,所以她咬了咬牙,忍了又忍,只得挤出一个微笑,客气地说道:“多谢袁大爷对小女子的厚爱,只可惜,小女子曾立誓终生不嫁,所以也只好辜负袁大爷的美意了。”
说罢,她还微微施了一礼。
可那酒气熏天的老色狼一听这话,不干了。他瞪着一双眯眯眼,喘着粗气走到苒儿的身边,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破口大骂道:“小娘皮,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老子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今儿个,你愿意也得跟着老子走,不愿意老子就把你绑着走!”
这一巴掌彻底把苒儿打蒙了,见这男人如此蛮横,就连一些在一旁围观的年轻公子也不由瑟缩了一下,歇下了英雄救美的心思。
“小美人,我劝你还是识趣点,乖乖跟着我们家老爷回去吧,我们老爷不会亏待你的。”另一个小厮语重心长地劝道:“撂在整个江南,我们苏州袁家都是响当当的,就连京都一些大官都和我家老爷是拜把子的兄弟,你嫁过来,后半辈子锦衣玉食,穿金戴银,有何不好?”
听他的话,这袁姓男子似乎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富商,怪不得行事这般嚣张。
谁知苒儿虽然柔弱,但却有几分风骨。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傲然挺立,斜睨着对面的三人,冷冷一笑:“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若
再逼我......”她一指深不见底的同心河:“我现在就跳下去。”
谁知那三人先是一愣,对视一眼,皆是捧腹大笑,压根没把苒儿的警告当回事。
袁老爷走上前去,如香肠般又厚又丑陋的嘴唇挑起一抹嘲讽的狞笑:“小娘皮,你倒是跳个我看看!”
苒儿后退两步,警惕地瞪着步步逼近的袁老爷,声音里有几分慌乱:“你不要过来!”
“你跳啊!跳给我家老爷瞧瞧!”那两个小厮不怀好意地挑唆着。
苒儿右脚的绣花鞋已经悬空了一半,她怀中死死抱着挚爱的箜篌,眼眸里一片悲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对面的小舟里突然飞来一枚银弹,正中那袁老爷的后颈。刚才还十分嚣张的中年汉子吃痛一声,捂着被打着的地方破口大骂:“谁啊!哪个杀千刀的敢偷袭我!”
两个小厮连忙上前查看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其中一人装腔作势地四处环视:“出来!敢伤了我家老爷,看不把你的手剁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枚银弹,精准无比地射向了他的一只眼睛。伴随着他的一声惨叫,他那只鱼泡眼瞬间成了一个可怖的血窟窿。
那小厮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不住地哀嚎着,袁老爷见势不妙,立刻就认怂了。他双手作揖,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仓惶地看着四周求饶道:“还请高人饶我一命,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苒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悬空的脚,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