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外间的动静是仆妇端着热水进来,莫晓说水不够热,又把她支出去了。
接着她便钻进被子里,在暗淡的光线下,摸索着绑月事带。
她这身子原先是乞丐,推测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了闭经,这小半年来她吃得好,注意休息,慢慢把身子养起来了,月事也就开始恢复了,只是来的时机太不巧……
她正打着腰上的结呢,头上的被子被一把拉开,她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用手按住肚子,另一手扯紧被子,再抬头,见掀开被子的正是芮云常。
他微蹙眉头:“你蒙着头做什么?”
她略一迟疑后道:“捂热一点,疼痛会减轻些啊……”
他又把被子盖回她头上。“说吧,要开什么药。”
莫晓把最后一个绳结系好,探头钻出被子,报起药名。
芮云常举笔蘸墨,把她报出的药名与用量一一写下,听到益母草的时候,手中笔尖不由一滞,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写下来了。
接着他又听到当归、干姜等等……更是心下雪亮。
他虽然不是大夫,但在提督东厂之前,太医替圣上以及林婕妤所开的方子都会经他的手。她这会儿报的哪里是治胃痛的药?其中不少都是活血调经的药物。
写完药方,他转眸看向床上,瞧见莫晓从被子里露出半个头来,脸色比起之前在沐浴间摔倒时红润不少,也不再哼哼着叫疼了,只是望向他时,那对清澈如星的眼眸里满怀戒意与提防。
他在心底低叹一声,吹干药方上的墨汁,折好收入怀中,起身走到外间,吩咐人备马。
这张药方也只有他自己去抓才稳妥。
他本想让仆妇先冲碗赤糖水给她,略一迟疑后改了主意,只是低声叮嘱:“里面没有吩咐便不要进去,留她一个人在房里休息,听到叫你们了再进去。但要提醒她尽早把湿发全部烘干,屋里炭烧得暖一些,另熏点安神香。”
诸事吩咐完后他便离开了汀兰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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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不见芮云常再进来,稍觉心安,便唤入仆妇,让她煮点赤糖姜汤来。
她喝下热乎乎的姜汤,在床上又躺了会儿,疼痛渐有好转。忽然听见外间似乎有芮云常说话的声音,手就伸到枕头下,摸到那把手术刀,攥紧。
然而竖起耳朵再仔细听,又没人说话了。
隔了半个时辰,葛大媳妇进屋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汤,笑着道:“药才煎好,怕是有些烫,莫大夫稍过会儿再喝啊!”
莫晓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督公出去了吗?”
葛大媳妇把药放在床头边:“东家回来有一会儿了,莫大夫可是有什么事要找东家?”
莫晓只道:“没什么事,随口问问而已。”
葛大媳妇出去后,她端起药碗仔细闻了闻,没什么特殊味道,再尝了一小口,确是按她开的药方来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