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这一切,贺莲却是毫无感觉一般,只安安静静的低头站着。好像她此次过来,就是为了接受惩罚一般。
乐成敏也没有发火,沉默了片刻,道:“既然犯错,自然是该罚,可这么点小错就罚去浆洗房,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贺侧妃能舍得,可我却舍不得梅音,可我若是不做,又免得叫人说我处事不公。”
“一切都听太子妃做主。”贺莲说道,声音平平。
乐成敏心中忽然就有了气。
这个贺侧妃,自己在这边因为她而寝食难安,而她在那边,也如现在一样心态平和,犹如看戏一样看待自己吧?可是不对,造成这一切的,不是贺侧妃,而是齐湛!
她的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想到齐湛,这火立刻就转移了方向。
“既如此,就罚彩明和梅音,每人各三个月的月例吧。”她说道:“好了,带着你的人走吧。我这里还有客人要招待。”
“是,多谢太子妃开恩。”贺莲说道,看了眼彩明,转身朝门外走。
彩明白白挨了梅音的一巴掌,可此刻却不仅不敢要讨回公道,反倒是感谢了乐成敏后,还感恩戴德的感激了梅音。
乐成敏挥退下人,对意嘉道:“你看到了吧?这个女人,好似无欲无求一般。可我却因为她,而日日苦恼纠结。明知道是我自找的,可偏偏我忍不住。”
因为爱,所以在意。
意嘉拍拍她的肩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还得找太子问清楚。”她顿了顿,道:“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个贺侧妃有些不对劲。”
乐成敏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胡乱的点点头,送了意嘉出去,“好了,不管她了,今儿和你聊了很多,我心情已经好多了。”
意嘉却在回去的马车上就和梁明之说起了这个事情,梁明之虽说不想管这事,但意嘉两辈子难得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她又需要问他的意思,他便只好听一听。
“你说,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喜欢那贺侧妃?”话说完,意嘉靠近梁明之怀里,求证他的意见。
梁明之却真的看不出来。
前两年他还偶尔能猜中齐湛的心思,这两年他越发成熟,而且如今,在齐湛面前,他也不好太过观察,去揣度他的意思。
“不论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贺侧妃都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妃子,太子对她也算不错。”梁明之道:“贺侧妃的事情,太子妃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意嘉,我们做不了什么的。”
“我知道……”意嘉叹道。
可是她就是觉得乐成敏是欠一个解释。
“我觉得贺侧妃有些奇怪。”她说道。
梁明之无意识的绕着她的头发,随意问道:“哪里奇怪?”
意嘉把今儿贺莲去请罪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没有看见过太子和她的相处,不知道太子对她是什么态度。但是她,若不是她太能沉得下气,心机太深的话,那么就是她对太子,可能并不在意。”
梁明之听后想了片刻,问意嘉,“你想怎么做?”
意嘉道:“我想跟太子提一提,哪怕他真的喜欢贺侧妃,可贺侧妃毕竟是侧妃,她怎么能一应供给都和太子妃一样,这不合礼数。”
这的确不合礼数,但却不适合意嘉去说。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若是太子妃自己不提,旁人提便是僭越。至于你说的不合礼数,这点我有责任提醒太子,你只要多陪陪太子妃说说话就行了。”梁明之脸色凝重,松了把玩着意嘉头发的手,将她带正了看着自己,道:“你虽然和太子妃是好朋友,可如今她不再是当初的成敏郡主了,有关东宫的事情,我们不能参与。”
伴君如伴虎,意嘉脑中忽然想到这句话,她紧张的点了点头。
梁明之原想把梁贵妃那事一起说了的,但看她好像有些被吓到了,就没有再多说。拍拍她,再次将人揽在了怀里,“你也别怕,万事还有我呢,你放心好了。”
意嘉想让梁明之不要再去和齐湛提贺侧妃供给的事情了,可是想到乐成敏……她紧紧抓了梁明之的衣袖,问道:“你去和太子提,会不会影响到你?若是会的话,那,那我再去劝太子妃自己提吧!”
梁明之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道:“没事的,这事儿原本我就有提醒太子的责任。说不定太子也不知道,而是有人误会了太子的意思,故意这么做的呢。”
听他这么说,意嘉才放了心。
东宫这里,贺莲带了人回去没多久,齐湛就到了。彩明正跪在门外,见了齐湛也不用挪动,直接就磕头请了安。
齐湛看了眼她脸上的伤,然后道:“行了,你别跪了,下去吧。”
屋里贺莲也迎了出来,“太子殿下。”
“出了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齐湛看了眼她平静无波的样子,语气隐隐有点不悦。
贺莲道:“我已经跟太子妃请了罪,太子妃表示不怪罪于我了,难道,还需要跟您也请一次罪?”
齐湛面色微变,叹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她……”
“太子不必说了,今儿这事,还真不是太子妃故意针对我的。”贺莲眉宇间带了一丝不耐烦,看也不看齐湛就坐到了凳子上,“您总说太子妃性子骄纵,恣意妄为,然而我却只看到一个隐忍大度的太子妃。便是今儿的事,也是彩明这丫头先挑衅闹事,太子妃跟前的梅音气不过才教训了她的。太子,我知道您是想保护太子妃,可也没有必要次次拿我当靶子吧?若是太子妃真的拿剑对着我,太子您能保护得了我吗?”
“母后希望我早日能有子嗣。”齐湛也坐下,平淡的说道。
贺莲看着他笑,“所以呢?太子是要碰我了?”
齐湛一滞,脸上竟是有些尴尬。
没等他再说出什么辩解的话,贺莲便道:“太子,咱们说好五年为期,五年后您放我走,但太子您见多识广聪明过人,也不该糊弄我一个小小的内宅女子。五年内我若是因为你种种作为而丢了命,这生意我可就赔本赔死了。”
“你放心,我自然会保护住你。”齐湛说道。
“保护?”贺莲冷笑,说出口的话也是一样的冰冷无情,“谈什么保护,你调一个脑子蠢的要我去和太子妃争宠的宫女给我,这就是保护?你这是害我还差不多!”
此刻的贺侧妃,没有在下人面前的淡然冷静,也没有在太子妃跟前的恭敬顺从。有的只是一张发白的脸,赤红的眼,以及因为怒火,而不断发抖的身子。
齐湛平生,还没有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他豁然站起来,看着贺莲冷声道:“你放心,我现在就给你换人过来。另外,你也别忘了,当初咱们可是互利互助,我虽然答应了你的要求没错,可当初我也救了你脱离了贺家。过河拆桥,不能河才过一半,你就来拆桥!”
贺莲没说话,看着齐湛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大门一关,她才颓然的趴在了桌子上。一直隐忍不发的泪水,痛痛快快落了下来。
齐湛径自去看乐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