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或者说就像是慢镜头一样。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林晓月可以清楚地看到吉尔伽美什的眼睫毛，还有那双鲜红色的竖瞳，线条都带着难得一见的柔和。

果然过年期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呢……林晓月的手上一轻，吉尔伽美什已经从容地松开了手，嘴里还嚼着那块排骨，扭头将骨头吐进了垃圾桶：“味道不错。”

“哦，多谢夸奖。”林晓月很镇定，她才没有看到英雄王吐骨头的模样呢。

去年看过红白歌会后，林晓月就对这个没感觉了，于是收拾完餐桌，她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里，不管是补番也好，看小说玩游戏也好，她就想犯懒——可惜吉尔伽美什没有打算让她如愿。

“初诣呢？”去年的初诣对吉尔伽美什来说印象不错，所以今年也要继续。

“半夜不睡觉跑出去参拜神社，只会妨碍八百万神明的睡眠，不会给你什么好兆头的。”林晓月吐槽，她只是想要好好睡个觉而已，一点儿也不想在这种冻死人的天气跑出去。

“我不需要什么好兆头。”吉尔伽美什一副“我自己就是好兆头”的模样。

林晓月认命地点了点头，算了，这回答应下来，接下来几天她应该能好好休息。

吉尔伽美什当然没有参拜神社的打算，他只是觉得这种时候非常热闹，他能够看到更多的普通人的模样。林晓月大约能感觉到他真实的念头，不过压根没有参与的打算，只是闲闲地跟着他走。

“你最近心情都很好。”吉尔伽美什用的是陈述句，林晓月也点了点头，摸着下巴回答道：“要说很好也不是，就是觉得很安稳、很轻松，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之前难道有让你担心的事吗？”吉尔伽美什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威胁，如果这个女人敢说她需要担心的事有他一份，就别想过好这个年了。

林晓月当然能感觉出来吉尔伽美什的意思，立刻回答道：“并非如此。”她想了会儿，试着用更形象的比喻来描述自己的感受，“之前的感受，就像是有一件自己知道很重要的东西，却被别人拿走了，而且不知道它会遭受怎样的对待，所以感到非常不安，心不在焉的。”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不一样，那件东西似乎回到我身边了。”

这个回答并不能使吉尔伽美什满意，不是因为这个答案模糊不清，而是因为太过清晰了，才会让他不满——听起来就好像是在担忧着爱人的普通女人一样。

吉尔伽美什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当初在林晓月身边看到的虚影，是因为“他”的归来，林晓月最近的心情才会这么好？他试图让这个女人倾心于他，她却轻易地因为这种事改变，这让吉尔伽美什非常不满，但是林晓月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知道了虚影的存在。

虽然周围亮着灯，但是现在毕竟是深夜，林晓月看不清楚吉尔伽美什的脸色，只能从他身上波动的魔力或者气势来判断他的心情。她也清楚自己的比喻有点问题，不过她不知道虚影的事，自然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这个词汇显然不应该用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他当即脸色一沉，周围的魔力波动也强了几分。

“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打开王之财宝的话，会引发大骚动的！”林晓月立刻说道。

说出那种话的确是她自己作死，可是会生气显然是真的在意……说出去谁会相信啊！林晓月苦了脸，她也就是看今天气氛不错才有胆子那么说，要是他真的发飙，这个年也别过了。

吉尔伽美什扫视一圈周围，冷着脸按捺住躁动的魔力，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要直接告诉林晓月他看到的那个虚影，然后再根据林晓月的反应决定——这个女人能否成为他的所有物。至于更加深入的决定，就是如果林晓月不能成为他的，那么他是否要毁灭她。

可是他没有说出那个事实，因为他更清楚另一件事——林晓月对于感情实在是太过淡漠了，这份淡漠让她甚至不像是个人类。或许她真的很重视那个虚影，但是那并不代表喜欢或者爱。

对于自己的自信迅速占了上风，吉尔伽美什忽然拉过林晓月，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她的脸颊上蹭过。冬天的唇带着凉意，却柔软依旧，林晓月捂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吉尔伽美什，后者却已经心情愉快地松开手，继续朝着别的地方走开了。

林晓月没办法，只能继续跟上去。迈开脚步的一瞬间，她有种身体里分离出了什么的感觉，但是仅仅是那一瞬间，恢复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163章

第163章：14:10:52

说是要在新年期间犯懒，林晓月也被折腾得没法好好睡觉，虽然比平时要多睡了两个小时，但是要想睡到中午，压根不可能。远坂家资助建立的孤儿院，名义上是与圣堂教会合作，过年这种时候，小孩子们就急着跑过来，祝贺新年啊之类的，林晓月被闹得也没法好好睡觉。

打着呵欠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林晓月就穿着睡衣下了楼，然后对着院子里的情况，满是好奇地眨眼睛：“没想到你还会陪着小孩子玩。”

言峰的住处算得上不错，有一个空旷的庭院，此时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穿着休闲服的吉尔伽美什正在和来访的小孩子们玩闹，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听到林晓月的话，吉尔伽美什只是头也不回地说：“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游戏。”不过，林晓月看得到他的侧脸，从表情来看，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林晓月耸了耸肩，孩子们也看到了她，对她笑嘻嘻地喊着“新年好”，林晓月也微笑着回以同样的话。看到他们过得不错，林晓月也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如果没有孤儿院，他们现在估计还被关在圣堂教会的地下室里，作为吉尔伽美什的魔力储备粮。

能跟险些成为自己魔力储备粮的孩子玩在一起，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是什么心态。

想到这里，林晓月叹着气扫了眼喧闹的院子，去厨房准备给他们的小点心了。等会儿孩子们玩累了正好能吃，她也顺便做份简单的早餐，解决自己的饥饿。

昨天准备了中国式的年夜饭，今天随便做的零食也是中式……林晓月往嘴里丢了粒炒黄豆，一边嚼着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家，所以下意识地做了这些。

炒黄豆的味道很好，孩子们各自抓了一把装在口袋里，不时摸出几粒塞进嘴里，嚼得嘎嘣直响。吉尔伽美什对炒黄豆倒是没什么兴趣，尝了一粒就不了了之了。

等送走孩子们，林晓月也没了继续睡觉的打算，顺口问道：“今天你要干嘛？”

“你不是要好好休息吗？”吉尔伽美什反问。他听出了林晓月的话外音：如果你要出门，我又对你去的地方感兴趣，不介意陪着你一起去。

“都已经起来了，原计划也被打乱了。”林晓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没形象地抓了抓头发，“而且我刚想到了一件事——凛给我准备了和服，说要看我穿出来是什么样子，得拍照啊。”

虽然自己的生活偏西式，但是远坂凛对日式和中式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远坂葵以前也会在过年时给她准备新和服，但是现在的远坂葵已经做不到这种事了，她也将兴趣转移到了林晓月身上。

深红色的振袖和服搭配杏黄色的袋带，袖子以及和服下摆上都有着樱花的图案。因为之前远坂凛讲过要怎么穿，林晓月穿得还算快，只是就算是第二次，林晓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惊叹。她知道这件和服很漂亮，自己长得也不差，但是整体一出来，还是美得像绘卷一样。

“衣服不错。”吉尔伽美什看到林晓月下来，也难得给了句称赞，只是夸的是衣服。

林晓月也没想过要从吉尔伽美什口中得到什么好话，只是走到他身边，微笑着说：“那么就麻烦你配合我的步速了，毕竟穿着这种衣服，实在没办法走多快啊。”

这样毕恭毕敬的衣服怎么看都和她的性格不符，只不过远坂凛好心准备了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她，林晓月也不会说出任何不满的话。只不过出门确实会很麻烦，希望不会摔倒。

一路磨磨蹭蹭的，居然也走到了挺远的地方。林晓月有些无语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围大多是穿着和服的情侣，女生打扮得尤其漂亮，衣香鬓影，眼花缭乱。

“居然又是神社……”林晓月吐了句槽，然后往吉尔伽美什身边又靠了靠，一是怕走散，二则是周围都是一对对的，如果就她一个人走，也太突兀了些。

“跟昨晚那个不太一样。”吉尔伽美什手上还拿着张传单，“据说这家的姻缘符很灵。”

姻缘符？林晓月想抬起手摸摸额头，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吉尔伽美什的：“你觉得我们需要吗？”不过是因为游戏约定的恋爱，半点可信度都没有，还是说，他想玩真的？

林晓月想着又看了眼吉尔伽美什，后者一副闲散模样。大概只是当做无聊时的消遣吧？说不定是来见识下异国的神明也说不定——当然，前提是有神明存在。

英灵和神明在林晓月看来，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