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哽住,说不下去了。
葛馨宁在他浑浊的眼中看见了难掩的痛楚,心中也不禁酸涩。
她最好的年纪,早已经过去了。
她只用了不到十八年的时间,就尝遍了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尝到的酸甜苦辣,这辈子至少也算是不平庸的了。
遗憾或许会有,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忽然觉得很对不住叔父——如果她的“那一天”忽然到了,叔父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其实,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怪叔父,也不怪韩五,只怪她自己。
葛馨宁朝叔父露出微笑,温婉地道:“他并没有待我不好,我自己生病,也不能赖到他的头上啊!”
葛从忠狐疑地看着她,似在研究这话是真是假。
葛馨宁带着真诚的微笑,坦然地任他看着。
葛从忠最终没能看出什么来,只得轻叹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
但他始终还是心有不甘,须臾又叹道:“你追着他去了漠北,他却丢下你一个人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馨宁竭力想装着若无其事,最后却还是没能维持住笑容。
葛从忠看着她的神情,便知其中必有隐情,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葛馨宁见状忙低下头喝干了一碗茶,尽全力挤出笑容来:“他说回京有急事,偏偏我病着,没法子同行,所以才把我安置在蓟县县衙里,自己回来的……公事为重,这不怪他。”
葛从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葛馨宁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葛从忠忽然在桌上拍了一把,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还在为他辩解?宁儿,你跟着他这么久,有一天舒心日子过么?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还在执迷不悟?”
葛馨宁无言以对,只得垂首不语。
葛从忠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
“我不再见他就是了,叔父犯不着为我生气。”葛馨宁轻描淡写地道。
葛从忠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你不见他容易,可你能保证今后也不再关心他的事么?哪怕有一日他被腰斩车裂,你也不在意么?”
葛馨宁手边的茶盏“乒”地一声跌落到地上,碎片四溅。
葛从忠深深地看着她,神情悲悯。
葛馨宁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颤声道:“叔父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他待我并没有什么不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算再没良心,也没有咒他的道理……”
“是叔父说错了,你别在意。”葛从忠长叹了一声,摇头道。
葛馨宁的手依然在发颤,双腿也仍是站立不稳。她只得摇摇晃晃地扶着手边的木架子,艰难却坚定地站着。
虽然葛从忠承认是“说错了”,她却仍是无法放下心来。
他不信叔父这样耿直的人会红口白牙诅咒旁人,这句话,只怕未必是空穴来风!
葛馨宁勉强稳住声音,急问:“叔父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是小皇帝又要有什么新动作了吗?他还是要对我夫……对韩五下手么?”
“宁儿,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晚饭时分我让丫头叫你。”葛从忠看着窗外,淡淡地道。
葛馨宁听见这话,心里越发焦急,忙扑到葛从忠的身旁,扯住他的衣袖急道:“是这样的吗?小皇帝果然还是不放过他?他到底要怎样做?能不能……能不能想个法子帮帮他?”
葛从忠被她缠得没法子,却又不忍心呵斥,只得无奈摇头。
葛馨宁缓缓放开手,缓缓跌在地上。
葛从忠吓了一跳,忙过来扶她。
葛馨宁顺势又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颤得好像秋风中的霜叶:“真的没有办法吗?叔父,小皇帝信任你,你一定能帮到他,对不对?我不求你帮他洗脱罪名,只要……只要保住他的性命就好,叔父……”
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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