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黑色的灰飘飘荡荡,宛如后世雾霾,只不过是黑色的,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特别诡异,就连天空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我已经想好了更为稳妥的办法,此事等击退吴越人之后,再与查留侯商议。”杨琏说道,福州必须要守住,不然这段时日做出的努力都是无用功,得不偿失的事情,杨琏不会去做。
查文徽点头应着,这时,陈铁派来通报消息的士兵禀告,说胡庆已经被擒。由于大火越来越大,陈铁只是派人看守着他,等到大火熄灭,再押送到子城。胡庆被擒,意味着这场战事告一段落。
稍后,吴越败兵逃回军营,留守答应的指挥使得到消息,率兵出击,陈铁先是把胡庆押到城头,令吴越军士兵惊慌失措,随后,陈铁点燃了放在城外的柴薪,大火连绵不绝,吴越军在城外等待了足足两个时辰,这才无奈撤退,回到大营之后,几名指挥使召开了会议,群龙无首之下,有人说要撤退,有人说要救出胡节度。可是怎么救出胡节度始终没有一个章程,这场争论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的吴越军有的人选择了撤退,有人害怕军法从事依旧选择了留守,实际上,主将被擒,无论这些士兵如何选择,都会受到责罚,区别在于罪责的轻重罢了。
福州子城外的大火逐渐熄灭,陈铁趁着间隙,把胡庆押送到了杨琏跟前。
胡庆这时已经吓破了胆,他不想死,一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希望杨琏能饶他一命。杨琏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居然这般没有骨气,印象中,胡进思是个铁血武将,想不到他的幼子居然这般懦弱。
杨琏站在女墙边上,虽然大火逐渐熄灭,但阵阵扑来的热气仍然让人感觉到燥热,目光所及,残砖断瓦,满地狼藉。杨琏迟迟没有动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胡庆跪在地上,移动了几步,膝盖已经磨破了皮,疼痛万分,但他根本顾不上了,声音带着嘶哑,道:“杨节度,饶命,饶命呀。”
查文徽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但他知道杨琏一向有主意,恐怕自己的建议还没有他的好,当即闭嘴不言。
胡庆见杨琏不说话,用力在地上磕头,额头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为了活命,他已经拼了。
良久,杨琏似乎从狼藉的城外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胡庆,道:“好了,你起来吧,本节度不杀你。”
胡庆闻言,当即大喜,能不死就已经胜利了,但他不敢站起来,而是道:“杨节度大恩,胡庆没齿难忘。小人就这样跪着。”
“既然你喜欢跪,那就先跪着吧。”杨琏淡淡一笑,走了,查文徽跟在他的身后,留下胡庆张大了嘴巴,忍不住想要打自己一巴掌,真是犯贱啊。
杨琏离去,先去看了唐军俘虏,陈铁用绳子把他们串了起来,俘虏们都灰头土脸,一个个垂头丧气。原本是一场大胜,想不到转瞬变成了阶下囚,这个转变太快,让很多人一时无法接受。
所有的俘虏都关押在子城的军营里,杨琏巡视着的时候,朱琦上前,禀告道:“杨节度,经过清点,被俘虏的吴越兵有两千余人。”
“严加看管,明日让他们打扫城中的垃圾。”杨琏吩咐,在没有得到吴越军确切的消息之前,夹城和罗城的垃圾就原样堆放,可以阻挡敌人的进攻。
朱琦应着,继续跟在杨琏身后。
杨琏巡视了一圈,吩咐朱琦煮了米粥,给俘虏享用。一人只给一碗粥,饿不死吃不饱。俘虏们只是天蒙蒙亮之际吃了饭,差不多饿了一天,人人端着米粥吃的西里呼噜的,吃完了,眼睁睁地看着唐军士兵,希望再多给一些米粥。
朱琦早就得到命令,根本不理他们,吵得烦了,把几个闹腾的最欢的俘虏拉出来打了一顿,俘虏们这才老实了。
节度使府上,胡庆洗过了澡,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杨琏对他还算优待,看来他不会杀自己。门口守着几名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胡庆也知道唐人对自己肯定没有好脸色,只是乖乖地呆在屋子里。
胡庆在屋子里踱步,他不想死,想继续活下去。可是他猜不透杨琏究竟要做什么。如今兵败已经是事实,恐怕父亲那边会很担心吧。就在胡庆心乱如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杨琏出现在他的眼前,身后还跟着壮汉陈铁,胡庆先是一愣,忙站起身来,走到杨琏跟前,弯腰施礼:“胡庆见过杨节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的小命被杨琏捏着呢。
杨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看起来倒是很精神,不错,不错。”
胡庆陪着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