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予时听到动静走出来,笑道:“阿弟。”
冉素萱出来带孩子,沈歌将点心匣子递给她,“带了些点心给麦儿与柳儿吃。”
冉素萱擦擦手接下,“阿弟也太过客气,下次莫带了。”
“我就这么个侄儿侄女,不给他们带给谁带?”
沈歌说着用脑袋蹭蹭柳儿的脑袋,逗得她咯咯笑起来。低头见麦儿小脸严肃,目光中却带着羡慕,沈歌心中暗笑,伸出手也揉揉他的脑袋。
几人说了一会闲话,冉素萱去买菜,小武与小文两个在院内哄两个孩子玩,沈歌与吴予时到书房内温书。
照例抽了个句子出来作文章,沈歌与吴予时先后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两刻钟后,沈歌先写完,活动活动手腕与脖子,吴予时又写了一会儿,方完成笔下的文章。
两人交换文章看,吴予时的文章照例缜密流畅,老练非常,一见文章便知这文章出自一名稳重的文士之手。
吴予时的文章风格较为固定,无甚好说,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有何进步。
吴予时看到沈歌的文章却十分惊艳,他文章那股灵气还在,读起来照例如珠落玉盘般极为上口,气势蓬勃。
然而比起年前来,沈歌今日写的这片文章又多了几分缜密与老辣,锋芒毕露的同时将每一条可能被人驳斥的道路都封死。
吴予时面露欣赏,抚掌赞叹道:“阿弟你文章又有进益,当真一日千里。”
现今距年前那次比试不过差半个多月,沈歌能有这份进步,着实令人心惊。
沈歌朝吴予时笑笑,“我觉着我已经摸到一点写科考文章的门,故而与之前有些不同。”
“确实,看着已经入门了,不知再过两月,你的文章能进益到哪种地步?”吴予时心中叹服,沈歌这份进益太过超凡,令人连嫉妒都提不起勇气。
吴予时自己的文章早被国子监的先生们训出来了,只要运气不是太糟,榜上有名应当不成问题,此时多加紧温习便是,不必做其它。
沈歌的文章还差些火候,他的文章不若吴予时文章那么稳重,若碰上一个喜欢他文章的主考,他名次兴许会比吴予时的名次还高,若碰上一个喜欢中庸内敛的考官,他被黜落的几率亦不小。
他要做的便是再将文章写得老练一些。
荀飞光与胡青言的眼光远比吴予时老辣,两人皆认为沈歌现下的文章要做到滴水不漏不大可能,不过也不需往中庸方面靠,唯一要做的便是将锋芒隐一隐,莫太逼人。
沈歌最大的优势便是他那点灵气,尤为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他常有惊人之语,只要将这点保持好,上榜应当不成问题。
两人切磋完后,吴予时留沈歌在家吃午饭。
冉素萱早已买好菜开始做饭,沈歌不和他们客气,当即点点头。
沈歌前年在沈家村之时种了一片辣椒,辣椒高产,他除自己吃外,还给亲朋好友送了不少。吴予时回家探亲时也收到了这份礼物。
去年沈歌忙着秋闱,不过辣椒仍种了不少,牛婶与蛮子帮着摘了晒好,沈歌去年上京便带了一大包干辣椒,年前又给吴予时这头送了一包。
吴予时他们原本不吃辣,现在倒隔三差五便要吃一点,不然总觉得菜无甚滋味。
沈歌来吃饭,冉素萱特地做了一道蒜苗炒肉,里头放了些许干辣椒,别提多香,连麦儿与柳儿都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沈歌没久留,与先前他一个人在京都时不同,现今他荀哥也在,沈歌要早些回家。
今日也是荀飞光早上说他中午会留在宫内用午饭,沈歌方在外头吃,不然他上午便会向吴师兄告辞回家。
沈歌带着小武小文从吴予时家中出来正是未时,快到申时,街上已热闹起来,偶尔还能听见人叫卖。
沈歌走到一间酒楼下时,忽然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他定睛一看,却是一团包了香料的丝帕。他脚步一停,又有几张帕子砸了下来,带起一股香风砸了沈歌满头满脸。
沈歌心中瞬时便明白了,抬头往上看,正见二楼一群少女挤在窗口笑嘻嘻地正看着他,还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些什么。
见他望上来,少女一哄而散,纷纷把脑袋缩回去,满面含羞,不敢再看。
沈歌来京都多日,这里的女娘比道宁府的女娘彪悍许多,在道宁府他都被砸过香帕,在这里被砸香帕也寻常。
沈歌向上看了眼,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
小文与小武在后头坏笑着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沈公子早已心有所属,上头那些女娘们注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时这香帕再抛也是白抛。
沈歌刚走出几步,后头有人喊,“公子!”
沈歌不回头,后头喊得更具体些,“那位穿蓝衣的公子,请留步!”
这下沈歌不好意思装听不到,只好回头看。
喊人的是两个十二三的小丫头,两人跑过来,跑得脸都红了,走到沈歌面前,扶着腰直喘。
沈歌问:“姑娘有什么事么?”
两小丫头脸本来就红,听到沈歌问后,脸更加红。她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福了福,开口道:“公子,不知您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可否上去喝口茶?”
沈歌眉头微皱,“我心有所属,恕我不便透露,多谢姑娘抬爱。”
沈歌说完抬腿快步走了。
沈歌身高腿长,走得又快,小文小武都需小步快跑方能跟上,两个小丫头若不跑着追,自然追不上。
大街上,两人年岁不小,实在不好疯跑。望看已远去的沈歌,两个小丫头只好回头上楼去。
街上人多嘈杂,沈歌与小丫头们对话时又小声,楼上的小姐们只见他们说过话,却没具体听到沈歌说了些什么。
见两个小丫头回来,众人不禁期待地问:“如何,那公子说了什么?”
“他说他心有所属,不便透露姓名住处,多谢各位姑娘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