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门户并不算大。
今儿个门前却已停了不少上好的马车。
站在门前的管家也着实未曾想到,原不过送出去十几道帖子,怎得会来这么多人?偏偏瞧着这一副副的打扮,各个还都是得罪不起的模样。他一面是紧赶着派人去通知夫人与大小姐,一面是拭着额头的汗让丫鬟、小厮把男客和女客分开,引进外院和内院去。
内院中。
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的年轻妇人正躺在塌上,由着丫鬟拿着美人锤轻轻替她敲着腿,手中还握着一串葡萄,正慢悠悠地吃着…她斜髻半堆,脂粉略浓,一双眉目又细又长,流露出几分媚态来:“阿晚呢?”
丫鬟闻言,手中动作未停,一面是低声答道:“晚姑娘去寻二姑娘了。”
年轻妇人点了点头,总归不是去寻那个死丫头…
自打那个死丫头回来后,这府中也不知有多少仆妇、丫鬟把风向转到了她那头,偏偏又有武安侯府压着,她却是动也动不得。她这样想着,便又沉下了脸,把手中的葡萄扔在地上,脚一伸便把丫鬟踢了下去:“吵吵闹闹的,不过是办个茶会,还让不让人安宁了?”
她这话一落,门外便有丫鬟禀道:“夫人,徐管家传话过来,说是今儿个除了武安侯府、庆国公府,就连兴国公府、李国公府都来了人,除此之外庙子巷里也有大半官夫人随了礼…”
“什么?”
年轻妇人一愣,连着伸出去的脚也忘记收回来,那个死丫头可没说过要请这些贵人过来?
那什么国公府的…
她往日最多也不过远远瞧几眼,今儿个竟都来了家中做客?
这样想着,她哪里还坐得住,赤着脚站起身,看着丫鬟还跪坐在地上,一双风流眉目便又倒竖了起来:“还不死过来给我更衣!”待这话一落,便又朝外喊道:“让阿晚立刻去找那个死丫头,整日里和个没出息的庶女说话,能有什么出路?”
两个丫鬟忙应了“是”,一个替她拾掇着,一个是往外去禀。
年轻妇人一双眉目半眯了了起来,阿晚可是她的嫡亲妹子,要是能寻个好亲事,往后她还何必再怕那个死丫头。
…
庙子巷虽不算大,可平日里也可有两辆马车一道通行,偏偏今儿个却好似堵着了似得,好一会也不见前边的马车走动。
琥珀等了许久到底耐不住,便掀了半边帘子露出身子去瞧了瞧外头,只见前边还有十余辆马车的模样,又听车夫说道:“老奴打听过了,都是去徐家的…其中朱雀巷的兴国公府、李国公府也都在前头。”
车夫这话说完,便又喃喃自语道:“真是奇了,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的府邸,今儿个竟来了这么多人…”
琥珀心中也有几分好奇,她折了一双眉钻进车里,落了帘子。
王昉与王蕙一人坐在一边,两人一个煮茶、一个看书倒也闲适自在,先前那话她们自然也听到了,如今王蕙便握了茶壶替王昉续了半盏,一面是笑道:“徐家姐姐怕是想不到。”
琥珀也跟着一句:“打前头徐小姐不还说只送了十余道帖子,可如今瞧着这幅阵仗,又岂止这个数目?”
“不过是些不请自来的罢了——”
王昉笑了笑,是搁下手中书,接过重新添过的茶盏饮了一口,才又缓缓而言:“自打徐姐姐与武安侯府这一桩亲事定下来后,这整个金陵城的贵人圈怕都在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