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听着可就有点不对劲了。薛嘉月忙身子往后退,避免薛永福再摸她的背。
孙杏花听了,就瞪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爹替你说话了,那你今儿就不用下田了。”
又吩咐她:“你现在将竹篮子拿回去。到家了也不要闲着,院子里外都打扫一遍,把鸡喂了,过一会再把晚饭烧了。碗柜里面还有几只粗粮馒头,你热一热,然后烧一锅高粱米稀饭,再拿三只鸡蛋出来摊一碗鸡蛋。”
说着,她就从腰间扯下一串钥匙来递给薛嘉月,警告她:“不准偷吃。家里的鸡蛋和馒头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要是我回去发现少了一只,我就剥了你的皮。”
薛嘉月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钥匙,沉默着走到一边,拎起放在那里的竹篮子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路,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弯腰在水田里面插秧的三个人。
猥琐怪异的继父,对她非打即骂的亲娘,心狠手辣又跟她已经结下梁子的继兄,薛嘉月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真的是糟糕透了。
第4章 首次交谈
薛嘉月凭着脑子里的印象,沿着刚刚她走过的路往回走。途中遇到了几个村民,有开口叫她二丫的,但她一个都不认识,只好全都报以微笑,不说话。
等回到家,她用孙杏花给她的那串钥匙开了院门和屋门,然后走进屋。
今儿一早她就将这三间正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都看过了一遍,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没有放过。就算是快速熟悉环境,好尽快融入。但是现在想想,她一点都不想融入到这个环境里面来。
她将手中的竹篮放下,拖了一只磨的很光滑的小旧竹椅到门前,坐下来望着门外发呆。
正是半下午的时候,日光透过院子里那棵枇杷树的枝叶斜斜的洒了下来,照在脸上,薛嘉月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又看着墙角的那棵桃树。
这是乡下最常见的那种桃树,结不了什么水蜜桃,也就只能结几个小毛桃而已。而现在,这棵树上开满粉白色的桃花,周边蜂飞蝶舞的,看着倒很有几分春天的气息。
薛嘉月看了一会,忽然就伸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然后起身从竹椅中站了起来。
随遇而安这个词语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可以理解为拘守陈规,不敢变易的贬义,但也可以理解为顺应环境,在任何境遇中都能满足的褒义,薛嘉月决定自己现在就要随遇而安一把。
不管怎么样,只要活下去就总会有希望。
她拿了钥匙,去开薛永福和孙杏花住的那间屋的屋门。
薛嘉月已经知道,但凡家里贵重一点的东西和吃的东西都放在孙杏花和薛永福的房里。且孙杏花一出门,这间屋就必然会上锁。结合刚刚孙杏花警告她说的话,想必以前那个原身二丫没少偷东西吃。
等开了锁,薛嘉月推门进去,就见屋里面放了一张老旧的雕花木床,上面的朱漆都已经剥落了不少。还有同样朱漆剥落严重的衣柜和衣箱。走到后半间屋去,就看到堆放了一些粮食的袋子。还有几口很深的缸。打开缸盖一看,有装大米的,也有装白面粉和高粱米的,不过都没有多少,现在这时候正是农家青黄不接的时候。
薛嘉月舀了一些高粱米出来。又在屋里面找了找,在一个木盆里面找到了鸡蛋。不多,总共也才九只而已。她拿了三只出来,然后走出房门,复又上锁,将那串钥匙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将高粱米放在木盆里面放水浸泡之后,薛嘉月想了想,又舀水到锅里,生火烧水。
原身实在是太邋遢了,指甲缝里面全都是污泥不说,头发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洗了,她先前抓头发的都觉得头发已经打结了。而且身上也很痒,想必也有很多天没洗澡了。
薛嘉月是个还算聪明的人,刚刚孙杏花教过她怎么塞火,现在她就学会了。
稻草易燃,灶膛里面的火很快就烧的旺旺的,不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
刚刚薛明月进来的时候关了院门,不过这会儿为谨慎起见,她还是跑过去将堂屋的屋门也关上了,还落下了门栓。然后她就找了一只大一些的木盆出来,洗刷过三遍之后才将热水舀到木盆里面去,又兑了一些凉水,这才蹲坐在里面开始洗澡。
所谓的电视上那种用来沐浴的大木桶在这里简直不存在。而且即便是有,那想必也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在这里,烧那样一大木桶的水要费多少柴火?压根就是太奢侈的事。
薛嘉月怕薛永福他们回来会撞见,所以这个澡洗的也堪称是个战斗澡。
不过就算是战斗澡,也从身上搓下来不下两斤泥。洗完出来穿好衣服,薛嘉月都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然后她就开始洗头发。没有洗发水也没有关系,有洗衣服用的皂角,拿来在头发上使劲的搓一搓也是可以的,好歹能将头上的脏东西都洗干净。
等洗好了头发,薛嘉月简直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新生。心中也充满了昂扬斗志,觉得这会儿就算是再糟糕的处境她也能泰然处之了。
打开屋门艰难的将木盆里的水泼到了院子外面去,薛嘉月提着木盆回来,又反手关上了院门,落下了门栓。
刚到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谨慎些总没有错。
然后她就站在院子里面,一边用干布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一面目光在院子里面四处看。
院子里面还是和她早上起来看到的一样。凹凸不平的土地面,院角乱乱的稻草垛,啄食的公鸡和母鸡。不过薛嘉月的目光很快的就投向了右手边那两间低矮的茅草屋。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过去推开了靠外面的那间屋子的门。
这间茅草屋原本是用来做柴房的,不过自孙杏花带着薛嘉月嫁过来之后,就说家里统共就只有这几间房,但薛嘉月和薛元敬年纪也都不小了,又不是亲兄妹,总不能两个人住在一间房里吧?就闹着将薛元敬原先住的屋给薛嘉月住了。至于薛元敬,柴房里面不是只堆了半间屋的柴嘛,还剩了半间屋,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就将薛元敬移到这柴房里面来住了。
说起来倒是自己占了薛元敬原本的屋子。
薛嘉月心中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就伸手推开柴房的门。
虽然四面都是山,但是这个村里的村民都是以烧晒干的稻草为主的,树枝木柴都是冬天要烘火的时候才会用到,所以这会儿薛嘉月就见后半间屋子里面堆满了已经扎好的稻草把子。前半间屋则是放了两张条凳,上面放了一张门板,铺了一套靛蓝色的旧被子。另外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桌子,一条腿还断了,用几块土砖垫着。桌面上除了一只有豁口的粗瓷碗,然后就是整整齐齐磊在一起的几本书。
虽然是柴房,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桌面上看着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比她现在住的那半间屋都要干净。
看过了就算,薛嘉月也没有想要进屋里面去,就想带上房门离开。只是这时她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推院门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忙带上柴房的门,走到院门后面,眯着眼睛,就着门上不算小的缝隙往外面看。
就看到薛元敬正站在外面,一双长眉微皱,似是不明白院门为什么会被关上。
果然是貌美男主啊。虽然他现在这样微皱着眉,但看上去还是清雅脱俗,超尘世外的仙人一般。不过只可惜他貌美心更狠,是个不好惹的人。
薛嘉月心中吐槽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放下门栓,拉开院门,目光看着薛元敬。
薛元敬也在看她,目光中带着微微的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