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璐对凌峰笑着说:“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雷霆手段。秦氏肯定是死定了的,就是不知那秦婉妃,能受多大牵连。”
凌峰笑着拉过徐璐,一并滚到榻上,占够了便宜,方说:“涉及死刑者,刘向东身为知府,也是无资格做最后判决的,须得呈交刑部,再由刑部定夺。因涉及皇后娘娘和秦婉妃,刑部肯定不敢作主,自然要呈交御前。因天启年间孙贵妃为祸不少官员,如今包括圣上在内,朝中大臣都有意打击宠妃在外的势力。所以朝堂上秦婉妃的势力根本算不得势力。言官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之事,尤其是一朝得宠的宠妃,平日里都是有事无事就要参一本,如今秦氏一事曝出,哪会善罢甘休。”
徐璐不满地道:“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那秦婉妃到底会不会被波及呀?”
凌峰哈哈一笑,“我又不是神仙,哪会知道。不过,宫中有皇后娘娘坐镇,朝堂上有方阁老坐镇,秦婉妃实在算不得什么的。这事儿实在不必操心。”
“可万一,皇上真舍不得秦婉妃怎么办?”宠妃对皇上的影响力有多大,纵观历朝历代,在民间野史上,可是记下了一篇又一篇辉煌笔墨的。
凌峰不屑道:“你也太高估这些靠美色上位的宠妃了。秦婉妃再是得宠,也架不住那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言官。再则,刘向东先前就已向皇上弹勋过秦家人。如今秦家人在皇上心目中,已然是嚣张跋扈的形像。如今再暴出秦氏的事来,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没道理还钉不死这些人。”
徐璐想了想,圣上虽说登基也就几年时间,但初登基就大赦天下,免税斌,重农耕,兴修水利,治贪官污吏,大肆提拔有为官员,不拘一格降人才,也是有为仁君,想来不至于受枕边风影响。
“还有,你忘了,那个叫张文奇的言官,先前因弹勋秦家被秦家人打了一顿,怀中的奏折也被搜了去,如今,这个张文奇已进了京,告起御状来了。”
徐璐“啊”了声,吃惊地看着凌峰,“这是什么事时候的事呀,那张文奇,我都快给忘了。”
凌峰得意不已,当时张文奇被秦家人打了后,他就想方设法,先诓住此人,再秘密把他送往京城,先告了一回御状,当时也只是为了给圣上留下一个“秦家人仗着秦婉妃就飞扬跋扈”的印像。就算当时圣上会看在秦婉妃的面上,不予计较,但心里肯定会埋下一根刺。那么,这就为将来对付秦氏人马埋下了导火线,到时候只要时机一成熟,就可以引暴这根导火线,彻底钉死秦氏。
凌峰把张文奇的事儿简单一说,最后又告诫徐璐,“记住了,并不是所有的底牌都要立时亮出来。必要的时候,这些把柄得放到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场合,再拿出来用,方能冲墙倒壁,雷霆一击。”
徐璐点头,这就是所谓的致命一击,抑或是最后一根稻草的力量。
秦氏是死定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但知府刘向东却无判处死刑的权利,最终还得上交刑部,刑部再呈书御前,圣上定夺,再发还最终判决,要么是斩立决,要么是秋后处斩。前后估计仍要花费几月功夫才能真正定罪。
但元宵一过,秦家已写了休书,彻底休掉了秦氏。表示秦氏的作为,已与刘家无关。
虽然外头的人都叽咕刘家太过无情,但这是人性使然,也就算不得什么的。
秦家人也四处找着关系活动,秦老夫人更是穿着三品的诰命服饰杀往知府衙门使泼耍混,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刘向东都被抓花了脸,官袍也被撕烂了,官帽子上的两翅也被扯下一根翅来。刘向东大怒,当官的连官袍官帽子都保不住了,这还了得?于是一声厉喝,就围饶着秦老夫人抓扯他的动作网罗了一系烈罪名,“抠打朝廷命官,此为罪大恶极,大逆不道。撕扯官袍,视同谋反”等一通大帽子扣下去,秦老夫人就息了鼓,不敢再放肆,最后又行怀柔政策,刘向东本来就恨极秦氏,如何会放过,一通官腔打下去,秦老夫人彻彻底哑了火,又病急乱投医地来找徐璐。
☆、第137章 撑腰
开玩笑,徐璐就是恶整秦氏的幕后推手,如何会见此人,忙不矢借口身子不舒坦不方便见客为由,让门房上的紧闭大门。
秦氏的事儿,让秦家狠闹了一阵子,秦老夫人不愧为市井妇人,徐璐一天不见她,她就在凌家大门外使泼打混,嚎啕大哭。徐璐被她弄得没了脾气,只好对她一番似是而非的保证,这事儿就是凌峰也作不得主的。因为涉及到皇后赏赐之物,必须呈交御前,由圣上裁夺。所以你们真的求错了人,应该进京求圣上才是。
秦老夫人哭道:“我那闺女再是任性,也断断不敢撕毁圣物。那雀金,分明就是有人故栽脏陷害的。请夫人替我那苦命的闺女作主呀。”
徐璐冷淡以对,“那有证据么?”
秦老夫人哑住,当时秦氏得了那雀金,也宝贝得很,回去后就把雀金收进自己的内室,旁人不许碰触分毫,只等进京后披在身上发显面子。可也就一个晚上而已,被珍藏的箱子里的雀金却被剪得面目全非。就算被人陷害,但损毁圣物的罪名,也只能安在秦氏身上。
然后徐璐又对秦老夫人讲解了有关死刑犯从审判到定罪,再执行死刑,前后也需要半年,有的甚至更久。并且全国各地的死刑犯,都得交由刑部定夺。所以秦家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去求刑部的人。二是求圣上。
徐璐又对徐老夫人说了好些宽慰话,“婉妃娘娘深得帝心,老夫人就是圣上的丈母娘。但凡做女婿的,哪有不让着丈母娘的道理。所以老夫人不必担忧,即日进京,求见圣上。想来圣上不会为难老夫人的。”
也不知秦老夫人被说动了,还是信以为真,没过几天,果真收拾了行礼准备进京求圣上宽恕。
秦老夫人为了女儿的生死,不顾年老体哀,执意要进京,媳妇秦王氏原要劝阻一二,秦老夫人新仇加旧恨齐齐涌入,轰了媳妇一巴掌。然后独自一人领着几个忠仆,带足了盘缠,便上路了。
……
元宵一过,大大小小的宴会,总算告了一段落,各家各户不再宴客,却开始向外走,放眼泉州城的一大片车辆,全都是外出走亲戚的。
而徐璐,也踏上走亲戚一途。
认真说起来,自从祖母过世后,这几年来,她都没有走过亲戚了。
徐璐的目标是莆阳,二表姐龙香盈的夫家。与她一道随行的,还有大表姐龙香凝。
龙香凝今年刚好三十岁了,面容却已显老态,就算穿着一身喜气华贵的衣物,都掩不住因长期过着不如意日子遗留下来的憔悴与枯黄。
“姑姑也真是的,居然舍得把表姐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表姐最近可还好?”马车上,徐璐实在找不着话题,只好尽可能地找着话来说。
龙香凝微扯唇角,“托表妹的福,还好。”她望着徐璐金红色的缠枝花纹袄儿,以及头上斜插的小凤钗,再到红宝石耳环,硕大圆润的珊瑚石手串,赤金打造的金项圈,心里闪过一丝羡慕。谁能想到,昔日让人同情的小丫头,最终最能一朝飞上枝头,成了人人称羡的督抚夫人。而昔日锦衣玉食的自己,却混得如此不堪,最头来,还得靠着这个表妹,才改变了在夫家的低下的地位。
果然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呀。
也亏得当初在闺阁时,没有为难过这个表妹,也还帮助过她,否则,她也会步上华家那些姐妹的下场,怕也享受不到督抚夫人姐妹这一风光身份了。否则妹妹在夫家遭了难,表妹也不可能大老远的赶去撑腰了。
别人家的家务事,人家不肯说,徐璐也是不好多问的,自然也知道,这个表姐心头肯定也不期望她问及她的家务,于是徐璐也没有再多问,又围着二表姐起了话题。
二表姐龙香盈的问题还满严重的,她也继承了其母徐氏的身体特征,嫁去夫家四载,光生女儿不生儿子,如今已连生两女,章家上下,哪还会给其好脸色,尤其二表姐的父亲又刚去世,就只一个寡母及年纪尚幼的小兄弟,更是不把龙香盈放眼里。去年上半年,也不顾龙香盈才刚产下女儿正是需要安慰时,章家夫妇就毅然给老二章朝阳讷了个二房。大庆朝没有平妻的说法,也没有讷平妻的习惯,但章家却硬是给章朝阳娶了个平妻,称之为二房。这个二房也不是一般人,可是莆阳一位千总的妹子郝氏。
千总是正五品的官,与章朝阳这个守备官是平级,可架不住这个郝千总有个厉害的泰山岳父。乃当地参将,堂堂正正的从三品官儿,一旦与这位参将大人攀上交情,章朝阳以二十五岁之龄,更步一步也是指日可待。
所以这位赫氏进门的时候,是非常风光的,几乎以正妻礼进的门,在龙香盈这个正牌主母面前,连茶都没敬一口,便住进了章家的东厢房。与龙香盈分庭抗礼。
龙香盈尽管伤心,也因只生了个女儿而不敢有任何抱怨,反而还得尽心地做好主母的责职,照顾赫氏。
章员外已致仕,昔日也只做过同知,也不算多肥的官,致仕后,也只能是衣食无忧。章家大哥出息远不如老二,如今也只是衙门里的一名班头,远远不及年纪轻轻就已是正五品官位的老二章朝阳。
可以说,章朝阳是章家唯一的希望,章家夫妇自然是倾注了极大的期望的。龙香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如何忍受得住,尤其龙香盈老子也没了,家中财产寡母兄弟也只得了一半,她以后也不可能再从娘家打秋风什么的。于是对龙香盈就更为冷淡了。赫氏也就是看准了这点,才肆无忌惮地踩着龙香盈,花她的用她的,还要踩她,欺辱她。龙香盈也是娇宠着长大,如何受得了,赫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甚至当众打她的闺女,忍无可忍之下,说是回了赫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了不得,就把赫氏给打到流产了。虽说月份小,看不出性别,但赫氏却哭生抢地说她的儿子被打没了,龙香盈因为嫉妒就要章家绝后,章家太太怒不可竭,当然是痛骂龙香盈了,也不听她的解释,就要休书。龙香盈跪地苦苦哀求章朝阳,章朝阳到底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没有同意母亲休妻,却也默许章太太惩罚龙香盈的行为。龙香盈被打了一顿,又被关进柴房饿了三天两夜,她带来的陪嫁本来要回福州通风报信的,也被章太太给拿住,远远发卖了。至此,龙香盈在章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又牵挂着两个女儿,尤其小女儿才八个月大,身上又有伤,又被饿了几天,被人从柴房里放出来,人已经淹淹一息了。
徐璐听到这里时,已是怒不可竭了,所幸文妈妈安抚住了她,又接着往下说。
龙香盈被抬出来时,人已经不行了,章太太原本想不顾她的死活,但又怕龙家人来追责,勉强请了大夫看病。只是没过两天,就传出她父亲龙长富病死的消息。这下子,她在章家更是彻底没了地位。也亏得后来章家听到龙香盈还有个表妹成了督抚夫人,没敢下死手。龙香盈牵挂女儿,倒也为母则刚,居然让她给挺了过来。只是等她病好后,父亲的葬礼都已经过了。
章朝阳给岳父送丧后,回来对龙香盈态度好了起来,但赫氏却又嫉妒了,又开始使妖蛾子,甚至还敢把手伸向龙香盈的小女儿,偏章太太又一心维护赫氏,回回拉偏架,龙香盈心疼女儿,又气婆婆所为,又给气病了。这不,过年都没能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