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2)

娇冠天下 双瞳烟华 2427 字 6天前

他他会喜欢自己么

段缱轻咬着下唇,回想起这几个月来与霍景安的种种,心里就漫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想把它们压进心底,不再去想,可越是这样,那些念头就越是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让她心乱不已。

一阵秋风吹来,段缱恍然回神,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丹明池旁。

已是七月末尾,池边杨柳依旧,海棠树却已显出了入秋之状,风一吹,便轻轻落下几片叶子。

她望着池水怔怔出神,一只黑色细犬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围在她脚边不停地打转。

她吓了一跳,很快认出这是上一回在森林里见过的猎犬,不禁有些奇怪,这狗上回见她还冲着她狂吠,怎么这一回却变得这么亲近难道她认错了,这是另一条狗

段缱有些纳闷,但见那黑狗冲她不断摆尾,黑豆般的眼里流露出讨好之意,就忍不住伸出手去逗了逗它。

下一刻,赵瀚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表姐倒是不怕这只畜生。”

第22章

猎犬立刻转了身,跑到赵瀚脚边摇尾打转,吭哧吭哧地喘着气,一副开心不已的模样。

段缱心中一沉。

不是因为赵瀚的来到,而是她想起了这只猎犬的名字,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喜爱之情就这么散了。

她交叠双手,缓缓对着赵瀚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赵瀚冷笑一声“不必了,表姐既然从未把朕当过天子来看,这礼行不行又有什么区别。”

话不投机半句多,段缱也不与他分辩,微微笑了笑,敛衽道了声是就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赵瀚叫住。

“站住。不许走。”

她停下脚步,颔首浅笑道“陛下还有何事”

赵瀚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跟前。

他虽比段缱小上一岁,个头却要高上些许,再加上他阴沉的脸色与滚黑的龙袍,周身便散发出了几分威压气势。

他就这么斜眼睥睨着段缱,冷笑道“在表姐心里,朕就是一个性情乖戾、喜怒无常之人,是不是”

段缱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只是垂眸微笑“陛下多虑了,臣女从不敢这般作想。”

“不敢”赵瀚冷笑两声,忽地沉了脸色,厉声呵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你们,还有其他所有人,朕都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朕,都在背地里嘲笑朕,是不是”

段缱只是但笑不语。

赵瀚性子素来阴晴不定,对段家人更是从来就没有好脸色,段缱早已习惯,因此见他发怒,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身份摆在这,赵瀚就算对她有再多不满,也只能逞几句言语威风,不敢对她有什么实质的不利,就像赵娴一样,即便妒火攻心,也只敢选在浅水边下手,怕的就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毕竟这宫中掌权的是她母亲,不是他们。

更何况比起赵娴的推人落水,赵瀚的这几句喝骂实在算不了什么,她用不着计较。

并且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只要她不多加理会,时间一久,赵瀚就会自感无趣,掉头离开。

果然,见她始终微笑不语,赵瀚冷哼着拂袖转身,却没离开,而是下到了池水边的台阶上,招呼那只猎犬“大将军,过来。”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球,往水里一掷,那猎犬立刻纵身跃入池子里,划水向那木球游去。

段缱心中一冷,他这是在故意喊给自己听见自己对他的嘲讽丝毫不理,所以就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她可以不在乎冷嘲热讽,但是辱及她的父亲,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她上前一步,殷殷关切道“母亲前几日还念叨陛下,说陛下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些玩乐的事情上面,于国家大事却是漠不关心,在行宫时更是纵马游猎,嬉乐无度,实在不该。陛下身为天子,就算无心朝政,也该关心一下才是。”

赵瀚果然被她这话说得面色一沉,恰好猎犬从池中游回来,咬着木球拱他的手,他就一脚踹去,呵斥一声“滚”

段缱没想到他会把火发在狗身上,见那猎犬被他踢得嗷呜一声,却还是继续上前冲他摇着尾巴,结果又被他一脚踹远,跌进了池子,不禁变了脸色“你”

赵瀚冷笑连连“怎么,表姐看不过去了朕自己养的畜生,爱怎么对它就怎么对它,不过踹了一脚,又没让它去死,还要巴巴地养着它,给它吃食。朕又没有抢它的东西,只不过打骂两声而已,表姐就心疼了”

段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生厌烦,不想再和他谈下去,转身欲走,却听赵瀚在她身后道“还有一事,表姐可教训错了,朕是在行宫狩猎数日,却也不是丝毫不沾笔墨。表姐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朕沉迷于丹青一道,都快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吗,怎么转头就忘了,对朕说教起来”

段缱脚步一顿,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赵娴通过气了,决定用赵娴的法子来拉拢她

再一想到这丹明池边是她常来之所,赵瀚今日孤身出现在这里,那头猎犬又一改先前凶恶,对她亲热起来,她心里就有了几分肯定。

那他也太沉不住气了,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原形毕露,如此心浮气躁,想来就算没有和段家的那些恩怨,她的母亲也不会轻易将大权移交给他。

他的确不是个帝王之才。

这么想着,段缱回转过身,对着赵瀚微微一笑“陛下记错了,是娴表姐将这些告诉臣女的,陛下当时还很惊讶,说并无此事。”

出乎她的意料,赵瀚冷笑一声“是啊,这是大姐告诉你的。朕原先还以为,在这宫中,只有大姐一个是真心待朕好的,却没想到连这也是假的。朕这个天子,当得还真是失败。”

段缱一愣,又立刻明白过来,看来赵瀚是恼了赵娴背着自己私自行动,心中暗忖,她原本以为这姐弟两个是一条道上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也是,赵娴身为先帝嫡女,赵瀚却是后妃所出,两人不是一母同胞,有所隔阂再正常不过,若是二人生母在生前有过恩怨,就更难同心齐力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被赵瀚踹下池子的猎犬已是又一次爬上了岸,但也不敢再靠近赵瀚,远远抖着毛发,可怜兮兮地望着赵瀚,咬着木球低声呜咽。

赵瀚立在池口台阶,孤身一人。

一时间,段缱心中倒生出了几分怜悯,想赵瀚在宫中也是这般孤身一人,有点可怜,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境况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对一心忠他的猎犬还能脚踢脚踹,更遑论其他人,没有知心人再正常不过。

且他若不对段家厌憎,母亲也不会忌惮他,让他在宫中荒废度日,这么想着,她心底的那丝怜悯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