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都被程涣夸张的表情逗乐了,便有人忘性地说了一句:“要是我能像阿竹一样,十四岁便能考取廪生,即使给我二十岁中案首,我也不稀罕,这可得多领好几年的银子呢!”
阿竹眉头一皱,不由看向了叶同,见对方正举著夹着干丝,心里才微微放下。
阿竹不知道,这一句话,便直接导致了叶同与他不死不休的十来年!
三日后,叶同也在望湘楼请客,来的多是上一次阿竹请的同窗,另加上众位夫子,宴开三席,第一道菜是鱼翅豆腐羹,第二道菜是虫草银耳,第三道菜是油焖鲍鱼,第四道菜是烤乳鸽,…
阿竹点的是望湘楼口碑较好的菜,叶同点的是望湘楼最贵的菜,阿竹夹着一块鲍鱼,对着程涣摇摇头,此时阿竹才明白,一向低调示人的叶同,在中了案首后,已有些急切了。
一口咬下去,油焖的鲍鱼,满满的肉感,又鲜又嫩,阿竹直觉得要咬掉舌头了,回去一定要和刘婶子探讨一下这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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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陵傍晚从铺子里回来,便在巷口见着了立在那里的堂兄,他正望着什么出神,吴陵走到他身后,不由的也看了眼,原来是谁在放风筝,画的是紫鸳花。
吴陵嘴角一弯,这肯定是媳妇,她就喜欢紫鸳花来着,这两日里,头上也就一支紫鸳珠花,还是王茉莉当初送的!
额,吴陵从丁大背后探出身子,然而准备拍丁大肩膀的手却顿住了,心口猛地一窒,那眼里的迷恋、失落,深深地刺激着吴陵的血脉!堂兄到底在看的什么?
☆、第78章 包子吴蛮
八月十五,一早刘婶子便去菜市买了许多菜回来,晚上女夫子们也要过来吃晚饭,张木扶着快足月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在桃树下用竹竿挑着桃子。
吴陵在竹竿上别了一个小网兜,兜进去转两下,桃子就离了枝。
已是八月中旬,桃树上的桃子一早便被摘了好些,吴陵看媳妇每日里喜欢摘桃子玩,特意没有摘完。
阿竹还拎了一大竹篮子去书院里送给夫子和相好的同窗吃,女学馆里的几个小姑娘每天都盼着木姨姨来,也不是多稀罕几个桃子,她们喜欢摸摸姨姨越来越滚的肚子。
相怡有次被胎儿踢过后,崩着小脸对张木说:“姨姨,你要生个妹妹,要是弟弟,我可能不喜欢!”
“为嘛呢?弟弟不好吗?”
“弟弟不能和我们一起穿好看的衣服了,弟弟要从小认真读书练字考科举啊!”相怡皱着眉苦恼地说,哪有小妹妹香香软软的可爱呢!
张木见这姑娘耷拉着小脑袋,柔声问她:“相怡觉得,女孩子就不用好好看书了吗?”
相怡一愣,“我们不是识字就可以了吗?我爹说,只要我能写会算就成,女红和厨艺要精细一点!”
在幼小的相怡眼里,男孩子的命运一出生便是和女孩子不一样的,他们一出生便担着爹娘的期望,他们是要成家立业的,而她们呢,只要吃好穿好,学会了厨艺、女红,以后会照顾人便成!
眼前的女孩子才八岁,嫩嫩的脸颊像能掐出水来,一双大眼睛里水光潋滟,颇有小美人的气质,“那相怡有没有想过,以后用什么养活自己呢?”
张木看着相怡的眼睛,露出探寻的神色。
“相怡要知道,向别人伸手要钱,得听她的话才行的!”
张木看着相怡懵懂的神色,还有院里荡着秋千,扔着沙包的小女孩们,她们不学女诫,只是第一步罢了,最重要的是,这群小女孩子们要学会一种谋生的手段!
一开始张木想到开女学馆,觉得这在通台县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比婴儿馆这种大家闻所未闻的存在而言,更容易让这里的人们所接受,也可以为以后的婴儿馆,提供一个好的基础。
只是令张木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稚嫩、可爱的小女孩子,她们软糯糯地喊她“姨姨”时,狡黠地围在刘婶子身边扒拉着糕点时,张木忽地就希望这群女孩子们能够有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这个保障,便是她们自己能够自力更生!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也许是怀了自己的缘故,张木总觉得,自己比以往更心软,多愁善感了。
此时的张木不再将女学馆看做一种谋生的手段,她希望这些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子们能够一直明媚下去!
既然天意让她来到这里,阴差阳错地开了这个女学馆,给她改变这三十个女孩子命运的机会,那就莫辜负好了!
张木一边盘算着要给女孩子们加一些培养谋生技能的课,一边把网兜里的桃子倒出来,一边候着的美人,一见桃子沾地,就用爪子推着它滚。
吴陵从外头回来,见到美人正在咬破了皮的桃子,对已经放下竹竿在院子里走动的媳妇说:“阿木,你怎么又让它糟蹋桃子呢!它每次都滚着玩,也不吃两口!”
“相公,美人是不喜欢吃桃子的皮,它可能觉得涩口,你没见它等皮磨得差不多,就大口咬的啊!”
吴陵看着院里桃子磨碎淌出来的果汁,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这是他留给媳妇吃的好吗!?为嘛媳妇就这么轻易地让给了这只臭猫!
“喵呜!喵呜!”因为我可爱啊!
美人对着吴陵欢快地叫唤了两声!
“啊,相公!”张木忽地觉得身下湿乎乎的,好像羊水破了。
吴陵被媳妇的惊叫声吓得浑身一哆嗦!
“娘子,你怎么了,要生了吗?”吴陵打横抱着媳妇,连忙往房里去,一路吼着“娘,外祖母,快来啊,阿木要生了!”
已有两个时辰了,吴陵站在后院里,听着里面的闷哼声,急的像油锅上的蚂蚁,三番两次想闯进去,都给守在门口的莫氏拦住了,“阿陵,妇人家生孩子,爷们可得避讳!你进去了,阿木也不能安心!”
吴陵想着外祖母的叮嘱,一甩袖子,咬着牙退了两步。
里头,张木正咬着一块胖粗粗的杏鲍菇,她一直疼的嚷,王嬷嬷怕她喊得没了力气,让刘婶子找东西来塞住她的嘴,刘婶子急的乱窜,跑到厨房里,拿了七八根今天才买的杏鲍菇出来。
原本胖嫩嫩的菇子眼看又要断了,这是张木咬的第六根了,张木额上斗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外冒,“呜呜”,张木红着眼急切地看着王嬷嬷,为嘛还不出来!
肚子一抽,张木直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汗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头皮上,脖颈里濡着的汗珠已经浸湿了头发。
“阿木,你再使点力,头还没出来!”王嬷嬷伸手摸了摸张木的□□,心里也有点担心,之前婴儿胎位挺正的啊,这孩子怎么生生地晚了这些时候呢!
“阿木,你不要多想,你就想着往肚子上使劲,使劲啊!”郑老太太心疼地用半湿的温毛巾给张木擦额上、脖子上的汗,女人生孩子,哪个啊,都得经历这一遭!
“不行了,我使不出力了,”张木脑子里迷瞪瞪的想着,嘴里含着的杏鲍菇“哗”地一下子掉落在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