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弓骑兵骚扰,逼迫对方露出破绽,而后派遣重骑兵冲阵这一战术宣告破产。还不死心的狄赤蛮与赛利雷两个人准备咬牙,投入标枪兵——标枪虽然攻击力和破甲能力比起弓箭更强,但是射程却非常近,基本与火绳枪持平。同时远远不如燧发枪。这些标枪兵投入进去,就要做好大量损失的准备。
也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号角声响了起来——那是宣布撤兵的号角声。
尽管非常不甘心,但撒里达汗是个理性多过感性的人。在发现半人马骑兵果然对付不了对方的刺猬阵之后,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一声令下,游牧骑兵撤退了,半人马撤退了,斯拉维新军也毫不犹豫的撤退了。
“真是混蛋……”赛利雷最后看了一眼斯拉维新军的旗帜,他敢肯定旗帜下,就是威廉这个混蛋。想一想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能稳稳地压过威廉一头,但这一回却连他身边都过不去,这位可汗之子心里面就别扭的要死。
只是,别扭归别扭。赛利雷还没有胆量公然在战场上违背撒里达汗的命令。在最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威廉的阵地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向着己方阵营的方向跑了回去。
“撤退了啊。”眼看着带起滚滚烟尘,向后退去的塔尔塔大军。奥托公爵终于松了口气。再看时间,夕阳西斜,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打了一天。
“敌人撤退了,撤退了——是的,敌人撤退了。”在联军阵地上,士兵与军官们互相看看,打量着对方,然后重复着这样的话。
在愣了一小会儿之后,联军将士们都像是疯了一样大声欢呼起来——赢了,赢了!以弱势的兵力对战塔尔塔里亚汗国,最后赢了!他们甚至一度攻破了汗国军队的一道阵列。击杀了数以千计的斯拉维人,游牧民与半人马。
他们赢了,获胜了!几十年,上百年,数百年以来,塔尔塔里亚的半人马就像阴云一样,压在全体人类的头顶,让他们透不过气。恐惧,恐惧,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丝绝望。
对于古典时代以及中古时代,使用冷兵器的人类来说,半人马并不是一个威胁,一个对手或者一个敌人。而是类似冰雹,蝗灾,洪水与大旱一样的天灾。那并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了的东西。
而在近代,尽管随着生产力,战术,武器装备水平的上升,人类军队的战斗力有了长足进步。但与此同时,他们对半人马的恐惧仍旧没有降低。
因为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用主力部队会战的方式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而在其他绝大多数时候,半人马汗国无论向北,侵略斯拉维人,还是在边境地区与人类的轻骑兵进行搏斗,都能占据上风。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对自己是否能战胜半人马,甚至说,是否能抵御半人马,仍旧心存疑虑。
这个问题现在被奥托公爵解决了。
他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可以,人类可以对抗半人马。在新式的人类军队面前,塔尔塔里亚汗国的精锐骑兵也讨不到好处。
尽管较真的说,奥托并没有真正获得胜利。半人马的部队主力未损。撒里达汗仍旧拥有足够的预备兵,更有着汗国最强的怯薛军,没有投入战场。以战役来说,这场“胜利”的意义不大。
而以战争的角度看,撒里达汗仍旧占据着优势。他的大部队在鲁塞尼亚与皮尔姆攻城略地。压制着斯拉维人的残存力量。同时,在维斯瓦河地区,他的出现也预示着哥特人将迎来一场苦战。
哥特人已经竭尽所能,将全部能集中的力量集中了起来。但是撒里达汗却没有。
只要他一声令下,在库曼——钦查大草原,在特罗尼卡,在兀鲁思之地,他仍旧能拉出十万,甚至二十万游牧铁骑。他在之前之所以不那么做,仅仅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就是这样,这场“胜利”对战争进程的影响也并不大。
但它仍旧有意义。
它的意义并不在战术上,不在战略上,不在战役,不在战争。而是在“历史”。
如果翻阅历史书籍的话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场胜利是这数百年来,人类与半人马在平原地形展开大规模会战中,唯一一场,也是第一次,由人类方获得胜利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