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安面上闪过几分疑惑,却并未多问。
很快,黎夕妤收拾妥当,穿着黑袍,戴着那斗笠,便与荆子安一同出了府。
虽离开了许久,可她自幼便在这荣阳城长大,仍旧轻车熟路地便去往城中闹市,寻到了一家琴行。
从前黎未昕练习琴艺时,府中所挑选的古琴,皆出自这家琴行。
她与荆子安一同入了店,一眼便相中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把七弦古琴。
“掌柜的,这把琴,我要了!”她走至墙边,伸手拂过琴弦,张口便道。
掌柜很快便走到她身旁,却面露难色,“这位公子,您看小店中其余的古琴,可有入得了您的眼的?”
听了这话,黎夕妤心下了然,便问,“这把琴可是有人预定了?”
掌柜窘迫地笑着,点头道,“正是。”
黎夕妤心下有几分失落,却并未强求,转而去挑选店中其余的古琴。
却在这时,一道清冽的男音响起,“既然这位公子相中了此琴,掌柜的,你便卖给他吧!”
听见这声音,黎夕妤心头一震,却佯装不经意地回眸,果然瞧见了厉莘然那熟悉的面容!
“公子,你可真是好运气,既然九皇子都开了口,那这琴,便是你的了!”掌柜说着,连忙将琴自墙壁上取下,迅速包装妥当,递给了黎夕妤。
黎夕妤见状,倒也欣然接受,自腰间摸出个银锭子扔给掌柜,以眼神示意荆子安,命他接过古琴。
随后,她又朝着厉莘然拱手,道了句多谢,便立即动身,向店外走去。
她走得很快,步伐有些急促,却未显慌乱。
很显然,厉莘然认出了她,可她如今已与整个皇室为敌,便不得不避开他。
荆子安跟随在她身侧,仍旧不曾开口过问,只是将怀中的古琴抱得更紧了。
二人很快便离开了闹市,穿过两条深巷,向着司空府的方向走去。
就在黎夕妤以为厉莘然不会追来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令她心头一紧,下意识便攥起了衣角。
不出片刻,那匹马自她身侧跑过,最终停在她前方不远处。
而马上之人,一袭干净白袍,面如冠玉,正凝眸望着她。
“阿夕,你躲什么?”厉莘然开了口,出声问着。
听见他如此唤自己,黎夕妤心头又是一沉,却压低了嗓音,回,“先前多谢九皇子割爱,可是九皇子……你是否认错了人?”
“你既还认得我是谁,又如何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厉莘然反问。
透过面前黑纱,黎夕妤瞧见厉莘然的眼眸之中正闪着几分光亮,却又透着丝丝落寞。
她拂了拂衣袖,微微颔首,又道,“九皇子莫不是误会了,我本是不认得您,是方才那琴行的掌柜一语便道破了您的身份。”
听了这话,厉莘然眉头一蹙,面上闪过几分不悦。
而后,但见其翻身下马,迅速向她走来。
他走近后,伸掌便向她的门面探来,“阿夕,你究竟还要瞒我到几时?”
黎夕妤心中一惊,连忙向后退去,如今她脸上干干净净,可不能被厉莘然瞧了去。
可厉莘然速度太快,又含带着几分凌厉之气,令她避之不及。
好在此时荆子安意识到事态的异常,连忙冲了来,一把抓住厉莘然的手臂,替黎夕妤保住了面前的黑纱。
见荆子安出了手,厉莘然眉眼一沉,似有些恼怒了。
随后,厉莘然抬起另一只手臂,竟向着荆子安攻了去!
荆子安身经百战,自然不畏惧厉莘然的攻击,即便一手抱着古琴,也仍旧与厉莘然纠缠斗了起来。
二人便如此拳脚相交,争斗在一处。
瞧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黎夕妤眉头紧拧,一时竟有些无措。
今日会碰到厉莘然,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亦或许在她心中,早就把这个皇室的九子给忘却了。
荆子安怀中抱着古琴,厉莘然出招迅猛凌厉,二人竟不分上下,难分胜负。
黎夕妤不由回眸瞥了眼周遭,好在如今是为寒冬,巷子里往来之人极少。
可即便如此,厉莘然如何也是个皇子,倘若荆子安被有心人记下,日后怕是会有祸患。
遂,她上前两步,扬声唤着,“荆子安,住手!”
听见她的命令,荆子安立即收手,两个闪身到得她身侧,笔直地站立着。
厉莘然的眉眼却沉了下去,带着几分黎夕妤从未曾见过的愤怒与不甘。
“九皇子,还请您自重!”黎夕妤冷冷地开口,同样也心生愤怒。
她说罢,抬脚绕过厉莘然,打算立即离开。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已查清!”突然,厉莘然理了理衣襟,如此说着,“你不过是想要替自己报仇,只要留在本皇子身边,我今夜便能帮你报了大仇!”
黎夕妤迈出的步子猛然间顿住,她强压下心底的震撼,冷笑道,“九皇子说笑了,我的身上,不曾肩负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