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家属院邻里间没有什么隐私,人们也不知道何为尊重隐私,直接大咧咧打探,目光扫了一圈阮清秋,又看向不露脸的李茹秀。

何美芳瞬间黑了脸,往常虽然心烦张团长的爱人,但从没像这一刻无比厌恶,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她心里做了个决定——搬离这个地方。

敷衍应付完多事邻居,何美芳把人领进家,便接着出门了,她要去通讯处打电话给丈夫,喊他赶紧回家。

阮清秋打量眼前的屋子,两室一厅一厨,七十平米左右,不大但很温馨。

“茹秀,你的房间是哪个,可以带我看看吗?”她试着找话题,缓解李茹秀的不安。

李茹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轻轻推开仿佛阔别了一个世纪的闺房,目光一寸寸抚过连摆设都没变过的房间,她走进去拿起桌上的作业本,突然失声痛哭。

再也回不去了,她的青春。

那些对未来的美好畅享,全都灰暗了。

阮清秋默默看着她发泄般地哭,直到李父匆匆赶回,看到女儿如今的样子,堂堂三尺铁汉,红着眼一拳砸在墙上,生生砸出一个血印子。

事情,妻子在路上已经和他说清,李卫国与妻子生育过一子一女,大儿子夭折,仅剩这么个宝贝闺女,就是他的命根子。

男人红着眼,他与妻子对视一眼,面朝阮清秋,双双跪下。

“大恩无以为报!”

阮清秋大吃一惊,连忙扶起这对可怜的夫妻,她力气大得出奇,硬生生一手一个,把人托起。

凭这身力气,若是平时,李卫国肯定会极力说服小姑娘进部队报效祖国,而今日实在没那心情,看着不敢与自己亲近的女儿,他心里痛得无法呼吸,心里做了个决定,转身离开了。

“小姑娘,阿姨求你一件事。”何美芳难为情地说道。

“您说。”

何美芳看了眼依旧捏着阮清秋衣角的女儿,恳求地说:“可以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留在这里吗?你放心,阿姨重新给你买一身新的。”

看了眼李茹秀,阮清秋顿时明白了何美芳的良苦用心,于是痛快答应她,“不用,您随便给我找件茹秀穿过的就行。”

换上一件半旧不新但没有补丁的白衬衫,阮清秋与李茹秀告别:“茹秀,你可以写信给我,我要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李茹秀死死捏着阮清秋换下来的衣服,她怕自己再不同意,会被阮清秋厌烦,便瘪着嘴努力忍下眼泪点头。

拒绝了何美芳送她的好意,阮清秋连忙赶去车站,她做完了自己能做的,已无愧于心。

接下来,便看李卫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给李茹秀这个可怜的姑娘一个好结局,写这段的时候,作者眼睛都要哭瞎了,呜呜

第37章 颤抖吧,渣爹!

阮清秋堪堪赶上最后一趟发往青山镇的汽车, 回程的车比来时还拥挤,若非有事,乡里人进城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不然就得住招待所。

在这个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的年代, 谁也不想花冤枉钱住招待所, 除非是走亲戚, 住在亲戚家,那就另说了。

十月的南方, 晚稻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色, 这是快成熟的标志。秋风把稻香送进摇晃的车内, 让阮清秋精神为之一振。

走在回杏花村的路上, 阮清秋紧绷了一天的心神全面放松下来, 疲惫便立刻涌上四肢, 回去她定要睡它个昏天地暗!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信息交流中心时, 阮清秋忍不住听了一耳朵, 大婶子小媳妇和老太太们,就今天牛家老大被痛殴的事, 发表了各自的观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莫不是,老天看不下去了,叫人教训他一顿?毕竟, 我听说……”

“谁还没听说过呢?会不会是那个跳河的小媳妇变成鬼回来报复了?”

“嘘!小声点,也不怕被那群红小兵打成牛鬼蛇神,到时候拉你去批斗!”

说话的人讪讪住了嘴, 似乎被吓到, 不过暗地里还是有不少人倾向于这个说法。

“最新消息!”

这时奔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拼命用手扇风, 大口喘着气,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才使劲清了清嗓子说:“牛老大不仅被打了,其中一条腿彻底废了!”

“啊!”

众人哗然,纷纷七嘴八舌问起来,那中年妇女左看右看,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等目光都吸引过来时,她压低声音:“我还听说,牛老大的命根子给人打烂了!”

“呀,真的吗?”

“天老爷哦,太惨了!”

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妇女们,一时间又真情实意地同情起牛大蛋,毕竟男人没了那玩意儿,比要了他命还可怕。

hetui !

这群没立场的长舌妇,阮清秋冷眼旁听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普罗大众就是这样,明明不了解事情真相,只凭听来的只言片语和脑补,充当所谓的理中客,甚至有时候这群人更坏。

他们没有自己的立场与思想,看谁显得可怜便同情他,看谁强势些,哪怕明明对方是受害者,他们也会劝说:诸如加害者现在很可怜很惨,别计较了吧之类的话。

若还要计较,那错的就变成了受害者,加害者又成了“受害者”,因为看起来怪可怜的。

只有完美受害者才会得到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和同情,可那不存在。

——

阮清秋先去了牛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讲给老爷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