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也是个读书人,看着眼前的后辈,似乎看到了当初少年意气的自己,心里有些感慨。“其实这件事,按以往的规矩是交由衙门来办。”
“先生也知道,其实人进了衙门,什么事儿都由不得自己了。”莫恩庭平淡的说着,“这着急的可是家里的人。”
权势人家,人命贵贱不看在眼里,孟先生待在薛家,早已经看透,“你们过来也只是一直说冤枉,可是拿不出证明,就只能按规矩来,走衙门。”
“规矩。”洛瑾道了声,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大,可实际上只是平常人说话的声音,“先生说,宅子里的规矩。”
孟先生看着站在莫恩庭身后的女子,“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坏了。”
“可是,就是有人坏了。”洛瑾双手攥起,事到如此为了素萍,她要勇敢一回,“是不是也会按规矩办?”
“洛瑾?”莫恩庭看出洛瑾似乎在抖,似乎是气愤。
孟先生沉吟片刻,“当然,你是有什么证据?”
“她。”洛瑾指着凤英,“她是用了手段才进来宅子做工的。”
凤英一听,脸色变了,嘴角尖酸,“不能乱说话呀!你这是眼见素萍脱不了罪,就反过来泼我的脏水?”
“我没乱说!”现在的洛瑾似乎也是气到了,脸上绷得紧紧的,“你明明被刷了下去,后来仗着是卢管事的表妹才进的宅子。”
“我……”凤英到底年长几岁,有些阅历,当下看着孟先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先生,我的确是经过挑选才进来做工的。进来后才知道卢管事也在这儿。”
“素萍嫂子就是撞破了你和卢管事……”洛瑾的脸红了红,“你是在报复。”
孟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想着什么。这事好像又扯到别处了,可是刚才还说规矩什么的,现在如果不端平这碗水,好像实在不妥。况且,这卢管事哪里有什么表妹?这事八成就如这小娘子所说,是卢管事私自将人招进来的。
如果是这样,首先凤英的人品不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难以让人信服。
凤英脸皮厚,张嘴骂人从来不吃亏,眼见平日里不说话的洛瑾惹她,当场什么样的脏话都出了口。
一时间,小厅里只有凤英的撒泼声,一张厉嘴专捡难听的骂。
“住口。”孟先生是个读书人,这样的污言秽语实在让他反感,眼下也算看出来了,这凤英是被人说道短处了。“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里撒泼?”
凤英心里有火,被孟先生一声,只能堵在喉咙里,眼狠狠地剜了洛瑾。
“先生也看到了,就算说我家嫂子在宅子里拿了什么东西,也要是个让人信服的人来证明。”莫恩庭看了眼凤英,眼中冰冷,“若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诬赖,恐怕这所谓的规矩也只是瞎扯。”
眼下的事情其实不难,却很头痛。只要去大石村打听一下两个妇人的作风,差不多也就知道结果了。可是孟先生想的是那个香炉是怎么到的伙房?
前头的话已经说了,讲规矩。所以要想罚素萍,必须也要罚凤英。再者说,薛家的宝贝少爷是交在他手里的,万一在这边再闹出什么来,回去怎么交代?
孟先生捋着山羊胡,眼睛扫过小厅站着的三个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归东西也没丢,至于人,全部撵回去就是。
“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莫恩庭上前两步,“您派个人去大石村打听一下,相信会听到些有用的。”
“好笑了!”凤英到底心里发虚,强作镇定,“你们莫家在村里住了多少年,他们当然帮你家说话,怎么会帮我一个外来的?”
“不好笑!”莫恩庭面上没有表情,“你是嫁来的,素萍嫂子也是嫁来的,村里人实在,说的只是实话,没什么帮不帮。”
“孟先生,这事儿怎就扯到我身上了?”凤英转而看向孟先生,一脸幽怨,拿着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我说的都是实话。”
被吵得脑子疼,孟先生摆摆手,“都不要说了。这事儿主家交给我办了,我就说了吧。”不管怎么说,给薛家看好那位祖宗才是最重要的。
“这香炉的事儿的确没什么证据说是那位嫂子做的,就凭说一个身影,不足以服众。”孟先生又道,“但是这件事儿出了,恐怕那位嫂子是不能再这边呆了。”
莫恩庭接道:“先生明察,我这就带嫂子回去。本来只是来做工,想不到给你们填了麻烦。”
“这怎么行?”凤英眼看自己的精心设计就这样不了了之,心有不甘,“凭什么放过她?”村里人没人敢惹她,现在简直气得不行。
“还有你。”孟先生发话,宅子里还是清清静静的好,这些愿意出是非的人,还是趁早打发了好,免得薛予章再做出什么。
一看孟先生看着自己,凤英直觉有些不好,“我怎么了?”
“你也不用做了!”孟先生简单道,“卢管事根本没有什么表妹。”
“你凭什么赶我走?”凤英脸上扭曲,带着些狂气,“你家少爷还请我喝过茶呢?你说赶就赶?”
只这凤英的一句话,孟先生是非让她走不可了。跑去跟薛予章说话,这女人就不能留,说不定日后再出了麻烦,还是趁早打发了。
“有事,你叫卢管事过来找我。”孟先生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和凤英纠缠。
凤英倒真的当场离开,出了小厅不知去了哪里。
这是最好的结果,莫恩庭当下别过孟先生,问清素萍身在何处,想着带人回去。
“你回去上工吧!”孟先生对着洛瑾道了声,“伙房里不能缺人。”
“先生,我也不想做了。”洛瑾站在原处,她想通了,这里不是什么挣银钱的好地方。万一有事儿落到她身上,或许连个帮自己报信的人都没有。
第49章 吵架
莫恩庭带着洛瑾出了小厅,他突然笑了声。
心里还有些情绪难平,听到笑声,洛瑾抬头看去,“二哥,你笑什么?”
“洛瑾学会咬人了。”莫恩庭道,而且还令他高兴地是她不在这里做工了,她根本就不适合抛头露面。外面世道险恶,岂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明白莫恩庭说的是刚才揭穿凤英,“我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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