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2 / 2)

她说着笑着,语气不以为意,君执心里却不是滋味,想安慰,又无从安慰起,少不得又要把账算在薄延的头上。

三人各怀心思时,梵华被摸出了猫性儿,粘着百里婧,笑嘻嘻道:“娘娘,老薄薄可坏了,谁都怕他呢,还罚我跪,看着他吃饭,不给我吃一口,我都饿瘦了,娘娘千万不能相信他。薄薄说的话都是假的。”

“……”薄延被梵华气得胃疼,她到底是谁家的小猫儿?

他养了她七年,怎么一见皇后娘娘,像找着了亲娘似的,家底儿都恨不得抄给人家?他薄延从前的好都一笔勾销,倒打一耙连推带踹,就差没一刀捅死他,只要能讨好她“亲娘”!

薄延没说话,心已被重重打击,身子伏低,有点撑不下去了,又气,又悲凉。

“哦?原来是这样。”百里婧轻轻地应了一句,语气轻快,“那小猫就在这儿住下吧,想吃什么都有。”

梵华像是被“亲娘”拿捏住了七寸一般,心甘情愿加欢欣雀跃地蹭着百里婧的腿,宁愿跪着也不愿起来:“娘娘,你太好了,又丑又善良,哦,我睡在地上就好了,只要能陪在娘娘身边。”

薄延都被气得生无可恋了,听见梵华这么说,本能地为她解释:“启禀娘娘,梵华是野孩子,心性儿还没成熟,不懂美和丑,她嘴里的丑,是美的意思,越丑,越美。”

说完这句,薄延想把自己舌头咬掉,果然,下一瞬就听大帝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越丑,越美?薄相的意思是,九命猫辱骂了朕七年之久?朕却稀里糊涂不自知?”

“陛下误会了!微臣一直觉得陛下是世上最风姿绰约风华绝代……”薄延哪儿解释得清楚,越说越错,帝后二人谁也得罪不得,却偏偏弄得如此复杂难解。

梵华在其中添油加醋:“是啊,薄薄好坏的,第一次见到大美人,我想说好丑好丑啊,大美人是最丑的人,他不准我叫,说大美人听了会生气的……”

梵华这么一搅合,倒是帮了薄延的忙,薄延顺着梵华的解释道:“陛下知晓薄延同梵华自偏僻小村而来,那个村子集聚了许多怪人,同中原的风俗习惯不同,称呼也不同。在他们的眼里,长得越好看,则越丑,反之,越奇形怪状歪瓜裂枣,则越美。薄延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只好教会梵华世俗的说法,可梵华总也记不住,才会生出许多误会。”

听罢薄延的解释,梵华摇摇头,坐在百里婧脚边,偷偷伸手想去拿矮几上的点心,又不知被什么想法给拦住,抽回了手来,假模假样地哼道:“都听不懂薄薄在说什么,听不懂,娘娘你听懂了吗?”

百里婧将梵华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底,似笑非笑地答道:“我也听不懂,陛下听懂就够了,总归是陛下同薄相之间的误会罢,与我们无关。来,小猫,饿了吗,吃吧。”

说着,将那盘点心端给了梵华。

梵华的猫眼儿里闪着光,抖着手将那盘点心抓了过来,还没吃呢,先感激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娘娘,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上半辈子都白活了的感觉。”

君执本有心再惩戒薄延一番,可他真被梵华的种种反应逗笑了,见他的妻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淡去,他伸手揽过她的肩,满眼的宠溺和安慰。他没看薄延,却是对着帘外说话:“薄相这是将童养媳丢进猪圈养着?日子怎过得如此清苦?九命猫,以后娘娘吃剩的,都是你的。”

“哇,大美人,你和娘娘一样好!”梵华没出息地笑咧开了嘴,完全倒向了帝后二人,将薄延忘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陛下,神医在殿外求见。”

清心殿偏殿内正热闹,薄延连台都下不来,这时,太监在外禀报道。

北郡药王对百里婧的身子担忧得紧,整夜炼药、研究药理、试针,一大早又来复诊,若非曾有人听过北郡药王的古怪性子,恐怕要以为他是天生的医者父母心。

吵闹和揶揄适可而止也就罢了,君执还没闲到整日陪小猫玩闹,他见他的妻心情开朗了些,便有心去找人解惑。

君执遂亲昵地捏了捏百里婧的脸,圈着她的腰哄道:“小心肝,朕去去就来,让小猫陪你,吵了的话就把她丢出去。神医来看诊,不爱听的话不听便是。”

梵华耳尖,乖乖缩在一旁:“我会听话的,一直陪着娘娘。”

怕他们不信,她甚至将手中的那盘新得的糕点都放下了:“娘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绝不离开娘娘。”

君执笑,夸赞梵华:“你倒是会卖乖,听话自然最好。”

说着,君执站起身,负手朝薄延走去:“薄相也别跪着了,随朕来商议国事。”

薄延跪得膝盖都软了,艰难地起身,跟在大帝身后,帘子后面那只没良心的小猫连声哼哼都没给他,薄延的心比昨夜还凉。

见君执同薄延都已出了偏殿的门,百里婧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坐在她脚步的梵华一眼,淡漠地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薄相教的?”

梵华改坐为跪,双膝着地正面着百里婧,一脸的天真和稚气,又满眼的认真,道:“姥姥说,如果有人身上的味道和娘娘一样好闻,我就可以回家了。”

☆、第285章 你又是谁

“姥姥是谁?”百里婧一步一步套话,她虽然不明白梵华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她已从君执同神医的对话中知晓,她是所谓的带着白家血脉的晏氏女,也许这只小猫儿身上还藏着连君执同薄延都不知的秘密。

若非有秘密,君执为何如此按耐不住地要与薄延私下商议?

梵华一听这个问,很着急,她拍了拍脑袋,使劲又使劲,急坏了道:“糟了,娘娘!我被薄薄射了一箭,好像打坏了脑子,把姥姥是谁给忘了!反正我记得好多好多人都在找娘娘,大伙儿都在等娘娘回去!”

百里婧并不信任梵华,她谁也不信,连西秦大帝都如此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也许这只小猫儿伪装出来的天真和懵懂也只是假象罢了,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看这小猫儿能否继续编造下去,编造的故事又有几分稀奇。

“那……你说的‘大伙儿’,在什么地方等我回去?”百里婧笑问,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在逗一个孩子。

梵华未察觉到百里婧话语中的笑意,以为她真的急于知晓答案,她闭上眼睛想了又想,头皮都快被自己挠破了,却还是没有结果。梵华急哭了,咧开嘴冲百里婧道:“娘娘,我错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都怪老薄薄!我要杀了老薄薄!我要杀了他!”

若是薄延在场,定会为梵华的反应唬住,梵华再不听话再顽劣,从未真的哭过,她的脸皮比长安城的城墙还要厚,更不会口中叫嚷着要杀了他。

然而,百里婧不清楚梵华的个性,也就只是面不改色地瞧着她哭得厉害,她甚至还执起一旁的杯盏喝了一口茶水,薄延的小猫儿要杀了薄延,听起来倒是很有趣。

“不会的,不会的,我记得的……我记得……”梵华自己闹了一会儿,也没把那地方想起来,她朝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地拍打,整个人跟起初的乖顺听话全然不同,像是魔怔了一般。

百里婧麻木地瞧着,手轻轻地抚着小腹,她只担心她的孩子,其余万事与她无关。

“我不信想不起来!”梵华不知是真疯还是假傻,一再地拍打脑袋无果之后,她居然朝着一旁的柱子狠狠地撞了过去!

百里婧私心上并不想救梵华,可她的手却比她的心快了一步,将梵华那傻瓜似的自残挡了下来。

梵华用的力气很大,显然的确一心想触柱,以至于百里婧被她的力道逼得跌坐在龙榻上,右手隐隐发麻。

被百里婧拦下的梵华弹了一下,身子后仰,头触地发出“咚”的一声响,半天也没见她爬起来。

“娘娘……”

虽然君执同薄延已离开,可留下来伺候百里婧的人却是不少,起初见小猫儿在吵闹也没在意,这会儿听见响动忙从外间进来,就怕再出什么乱子难以收拾。